季驍提著氣,湊近了房門,側耳去聽。
屋內並未有呼吸聲。
他看了眼外麵的天色,灰蒙蒙的天,卻能看到一點亮色。
在宗門裡,師姐都要起來練劍的。
季驍輕輕敲門,喊道:“師姐?你醒了嗎?”
沒有人回應。
季驍猶豫了一下,對白異犬說:“如果師姐生氣了,你記得討她開心。”
說完,他就推開了門。
房間裡空無一人,就連被褥都好像並未有人動過,規整地放在床上。
季驍立刻走進屋內看了一圈,飛快退出來,跑到廊裡窗邊往客棧裡的後院看去,也沒有看到那個練劍的身影。
他頓時急了起來,一時間夢裡的畫麵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就在季驍想要去看看金洵的房間裡有沒有人時,身後傳來一個輕柔地笑聲。
“季師弟,怎麼起那麼早?”
季驍聽見聲音,剛要轉過身,手邊就落下來一縷青絲,他迅速退後,目光不善地看著來人:“邵師姐。”
邵蔚絲毫不尷尬,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倚著窗邊,笑盈盈道:“季師弟居然直接闖入大師姐的房間,是有什麼要緊事嗎?若是很急,不妨問問我,或許我也能幫上什麼忙。”
懷中的白異犬瞬間麵露凶色,露出的犬牙,在它的控製下漸漸伸長出獠牙。
季驍在第一時間捂住了白異犬的臉,讓它避開邵蔚的視線,隻說道:“多謝邵師姐關心,我並未有什麼要緊事。”
他說著略微欠了欠身,轉身就打算離去。
邵蔚卻是輕聲笑了兩聲,抬腳閃到他的麵前,將人往牆角逼去。
“季師弟,走那麼快乾什麼?你不就是想知道大師姐去哪了嗎,我告訴你呀,我知道的,師弟你對大師姐最為忠心,定是知道大師姐這個時辰會起來練劍。不過今早呢,金洵也早就起來了,兩人好像一炷香之前,就去街上了呢。”
季驍的手指緊了緊,他掌心下麵的白異犬發出低聲的嗚咽聲。
“師弟你說這大早上,街上的鋪子都未開,那兩人出去能乾什麼呢?莫非是相約去郊外的湖水邊一起練劍?還是,想著這附近或許還有什麼妖獸,幫這城裡的修士處理?”
邵蔚說得快且清晰,聲調婉轉,語氣裡的某些意味格外的明顯,幾乎是每個字都在紮在季驍身上。
“對了,大師姐他們好像往某地方走去了,師弟,需要我幫你指個方向嗎?”
季驍心中警惕,沉聲說:“麻煩師姐帶路。”
邵蔚便側身,讓出一條道來,笑道:“師弟,請。先下樓。”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下樓,一樓看店的小二撐著腦袋昏昏欲睡,半點都沒被這些動靜吵醒。路過客棧通往後院的門時,邵蔚陡然抬起手來,一掌將季驍拍入後院內。
季驍猝不及防,下意識想要出手,又想起自己的廢靈根,隻能咬牙讓自己入了後院。
“季驍。”邵蔚原本柔弱的形象一變,眸中燃燒著熊熊的**,語調微揚地說:“你對大師姐,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她細長的手指挑逗般地撫摸上自己的下巴,頭微微地抬起,斜睨著看他,手指順著方向緩緩停在領口,往下一扯,露出脖頸:“你那天,可真是掐的我很痛啊。”
季驍神色瞬間下沉。
“掐得太使勁,真沒想到,一個沒有修為的弟子,能讓我這個靈仙修為的人,脖子上都能留下一道痕跡,怎麼都消不掉。”
邵蔚抱怨地說:“害得我隻能給自己用毒蟲咬上一口,不然也太明顯了。”
“那個人竟然是你!”季驍眼神凶惡地盯著她說,“你居然還敢說出來?”
“怎麼不敢?”
邵蔚身子前傾,身上的幽香飄入他的鼻內:“季師弟,你不是個凡人。可你也不是普通的弟子。”
她勾唇一笑說:“你是魔修。”
“你可知道,魔修隱藏自己的身份和歲數,潛入天雲宗,會是什麼後果?”邵蔚笑道,“沒人會相信你隻是想簡簡單單的入宗門,不把你抽筋拔骨,毀去修為,問出個緣由,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季驍神情陰沉,反問道:“你又能有什麼好後果?”
邵蔚:“可我並非魔修,頂多隻是被逐出師門。可你呢,恐怕大師姐都保不住你。嘖,更何況,你跟宗門裡的人去說啊,說那天晚上的人就是我,你看看,誰會信你一個廢靈根弟子說的話呢?可他們卻會信我說你是個魔修。多可怕呀。”
“還有大師姐,你剛入宗門,恐怕不知道,過去有多少魔修到死在她的劍下。”
季驍抬眼看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邵蔚看穿他並不敢現出自己的魔修身份,笑說:“季師弟,你看看你大師姐,對你也不怎麼上心,根本幫不上你的忙。不如你換個人,效忠於我,如何?你想要的,我也可以幫你,我需要的,你也能幫我。甚至你想修煉出正統靈力,我也能幫你。若是你們魔修的交易裡,需要我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季驍頓時厭惡地皺起眉頭來,他還未說話,邵蔚輕笑一聲,傳音與他說:給你兩天時間考慮,季師弟,兩天後,你到底是個不懷好意的魔修還是個能修煉出靈力的天雲宗弟子,全看你怎麼選擇了,不要耍花招哦。
身前的人眨眼間消失在後院,空中落下一片,對方壞心一起故意撕下來的一片粉嫩的外衫,破碎地落到他手中。
季驍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就踏入了後院。
“師弟?”
沈玉手裡提著籃子,走了進來,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碎衣,麵色古怪地說:“這衣服……”
季驍手中一燙,立馬甩到地上:“不是我!”
他手一鬆,懷中的白異犬當即狂奔到沈玉的腳邊,狂叫三聲:“嗷嗷嗷!”
那音調就仿佛在重複剛剛的“不是我”三個字。
沈玉看了它一眼,在狗叫聲中好似感受到了緊張、委屈、恐慌等等的情緒,複雜地情緒將人包裹起來,原本應是壓得人喘不過氣,可是從一隻狗身上傳來……咳。
季驍冒著冷汗地站在她麵前,不放過她的任何表情,倔強地對視:“……不是我!這衣服,就是,突然從空中飄來的!”
沈玉指了指地上那明顯人為撕裂的痕跡說:“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季驍語氣低下來:“……不是我。”
“知道。”
沈玉看他的樣子,遲疑了會兒,摸上他的頭,揉了兩下又很快收回手:“是邵蔚?”
季驍猛地抬起頭。
白異犬坐在沈玉的腳邊,渾身都是主人複雜的思緒,眼睛濕潤,長叫了一聲,代替他回答道:嗷嗷嗷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