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在光亮裡走了許久的路。她閉著眼睛跳下懸崖的那一瞬間,周遭的一切恢複如常,再睜眼時,耳邊隻迎來了疾風。
靈劍赤心“嗡”的一聲,自動現形,在她身邊蠢蠢欲動,劍身上的紋路,紅光流動。
“不用。”她一說完,伸手握住靈劍,身形在空中掉轉方向,在半空中輕踩幾下,沒再往下落下去。
這懸崖半空出現一道若隱若現的鏡麵浮影,那浮影中一閃而過的景象,竟與沈玉這邊的場景完全不同。
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從中傳來,猛地將她身子吸了進去。
“師姐——!”
沈玉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就見到季驍直直地朝她衝下來,空中的白異犬四肢撐開,相當可愛地翻轉了好幾個圈。
她身形嵌入鏡麵,瞬間消失在空中。
季驍瞳孔一縮,同白異犬一起,一前一後落入鏡麵之中,也消失了。
上方的幾人趕到崖邊向下一看時,隻發現什麼都沒有的、空無一人,剛才的沈玉和季驍二人墜落,仿佛就是他們錯覺似的。
“這麼短的時間,人不可能這麼快就掉到崖底。”
“更何況,修士怎麼會連個懸崖都應付不了。”
金炎說:“也就季驍那小子,攔都攔不住就往懸崖跳。”
金洵一直觀察著下方,忽然瞥見底下那轉瞬即逝的異樣,立馬道:“有古怪。下去看看。”
說罷,他先行跳下去,金炎“誒”了一聲,緊隨其後,其他兩人對視一眼,也跟著下去了。
·
跨入鏡麵時,意識頓時陷入一片混沌。
沈玉眉頭緊蹙,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靈力都有一瞬間的混亂,身子一軟,像是倒在了什麼草地中。
四周的視線盯得人脊背有些發涼。
沈玉逐漸聽到了許多話語和充滿壓力的氣勢,可大約是穿過鏡麵有什麼不對,心口痛得厲害,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下意識捂著心口,縮成一團。
青青綠草順著微風從她臉頰間拂過,耳邊的話語聲突然之間變成憤怒的吼叫。
緊接著,有一道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嘶吼聲傳入她的耳內,那聲音中帶著一絲稚嫩又充滿著凶狠。
沈玉努力睜開眼皮子,隻能撐起一條縫隙。
一個大片白絨絨的身形,四腳著地,熟悉的背影似乎是放大了好幾倍,擋在她麵前。
白異犬……
那另一個人……
“滾開!”
那個人被白異犬變大的身軀擋住,隻聽得到這聲怒吼,還有劍氣聲。
“臭小子……老子掉過的毛比你拿過的劍都多!還不死遠點,小心老子一腳把你踹死!”
那頭多出幾道打鬥的聲響,沈玉被白異犬擋著,似是故意不讓她看見那邊的景象,她又生不出力氣,隻能乾著急乾生氣。
就在這時,一個杵著木杖的老婆婆從遠處緩緩走來,手中握著一顆石頭,帶著安撫的力量。
沈玉看不見外麵的情形,卻被這股力量穩住了心神,人一放鬆,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把人帶回去。”老婆婆聲線蒼老,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她眼神掃在季驍身上,帶著股冷意,像是打量貨物一般的看了他一眼,木杖忽地一揮,直將季驍壓在地底:“一個凡人而已。你們就拖了這麼長時間?”
邊上一人急忙說道:“婆婆。您說讓我們要完完整整將人帶回來,不能用法術。哪知道這小子力氣這麼大,我們這才廢了時間。”
老婆婆拎起木杖就打在他身上:“跟凡人比力氣都比不過,你還真好意思說!難怪這些年修為半點都沒有長進!”
旁邊的人趕緊說:“那這小子是扔在這還是……”
老婆婆怒道:“當然是帶回去了!扔在這是要給妖獸吃了,還是給你們這群小崽子拿去當球玩?既不是禦獸門的,又跟這個人似乎有些關係,那就一並帶回去!”
周圍人連連點頭稱是,說完之後,其中一人瞬間變換成獸形,叼起季驍就要跑。
白異犬見狀,立馬凶巴巴地撲上去,被對方一腳踹開。
後方的人也化為原形,兩個獸掌把白異犬拍成一個小團子,張開大口,咬住它,帶著一個白團子也開始跑起來。
·
不知過了多久,沈玉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忽地發覺手邊的觸感很是不對,猛地驚醒,一下子坐起來。
她下意識低頭一看,身上蓋著獸毛織成的毯子,躺在一個彆具一格的洞裡,牆上的裝飾物,還有旁邊燒著火的一口大鍋,典型的就不像是尋常修士的洞府。
洞裡沒有彆人,沈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變化,衣服不少,東西也不少,靈劍見她醒來也在腦海中驚喜地表示自己的存在。
掛著簾子的洞外頭,有不少的腳步聲和人聲。
沈玉在洞內逛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索性便掀開簾子走到外麵去。
她一走出來,手還沒放下,臉和上本身剛露出來,外頭巡邏的守衛、抬著框框簍簍、端著瓶瓶罐罐和拖著幾大塊生肉的人齊刷刷朝她看過來。
“……”
沈玉放下簾子,走出一步,整個人徹底的暴露在眾人眼前。
一群人傻愣了一會兒,齊齊後退一步,有人突然反應過來,轉身往外跑去,邊跑邊喊道:“那人醒來了!醒來了!”
沈玉就見這外頭的許多人,服飾和發型都與她平時所見的修士大為不同,更來得隨性些,也很有自己的風格,甚至他們的眼睛……有個彆人的眼睛,如同獸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