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忘了嗎?沈玉在腦海裡搜索著。視線稍稍一偏,忽地發覺季驍的腦袋離她耳邊很近,大概是視覺效果,她總覺的,幾乎是一扭頭,就能與他鼻尖輕輕擦過。
沈玉本能地後退一步。
季驍直起身子,見她不說話,神情看上去也並未有印象的樣子,便說:“萬獸林遇到陣法時,師姐說要我把小白收好。”
沈玉想起來了:“那隻是我順口一說。”
季驍:“小白也很高興。”
在他腳邊坐著的白異犬,終於有機會插進來,搖了搖尾巴,高興地叫了一聲。
沈玉扯了扯嘴角,視線有意無意地在季驍臉上、身上掃過,在對方似有所覺看過來時,又飛快收回目光看向彆處。
若不是場合不對,人也不合適,這旁邊就是站著個陸之清,她都差點要跟人吹個口哨或者拍拍手說:嘖嘖嘖,現在的小鮮肉真不錯。
還有一種迷之養成的快感。
從最開始瘦弱的身軀,看著可憐巴巴的氣質,到現在變成一個舞得動劍、殺得了野獸,獨立可靠,身形也不再那麼單薄的人,變化巨大。她幾乎可以想象對方以後的形象,他現在的樣子,已經像極了當初那些讓人嗷嗷叫的小鮮肉,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獨特氣質。
老話說得對。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這還是她奶大的孩子——沈玉更有欣慰感了。
她很欣賞。
然而她自己都沒意識到,來自更深處的本能,讓她敏感又理智的,後退一步,穩穩地停在警戒線後麵。
那頭的妖修們很快處理好抓回來的野獸,放在火坑裡嗞嗞地烤著,撒上自製的調料,迸發出誘人的香氣。上方的一口大鍋,早就煮沸,這會兒被人端下來,給每個人的碗裡分著熱湯。
有人在喊季驍他們。
沈玉對著喊他們的人笑著點了點頭,抬腳說道:“走吧。過去吃點。”
“師姐也過去嗎?”季驍邊走邊說,“那些隻是尋常的食物,並未蘊含著靈氣,會麻煩師姐要花時間逼出濁氣。”
“沒關係,多少也吃點。不然不禮貌。”沈玉說,“何況我都讓你抓些肉多的回來,不去嘗一下又怎麼好意思?”
季驍眼底微微有了些光亮。
兩人剛走近了點,白異犬聞到肉味,再也克製不住,身形變大,一頭紮進去跟那些幼崽們一起爭搶肉腿。
其他妖修見狀,把今日比試的贏家和沈玉一起拉到一處,送上裝好的肉碗和湯。
沈玉看了一眼,笑著接過,喝了口湯,配合地與他們附和幾句,笑了笑。
再低頭時,碗中那快要溢出的淋著油水的烤肉,隻剩下最底端較小的一塊。
沈玉轉過頭,就見季驍正坐著,一下又一下地夾著烤肉投喂給白異犬。
她喉嚨動了動:“季師弟。”
季驍並未轉過來,依舊在喂白異犬:“嗯?”
“……你下次,做什麼事情,要先問過我同不同意。知道嗎?”
季驍投喂的動作幾不可查地停了一下。他抬起頭,側過臉看著沈玉認真的神情,應了一聲:“好。”
沈玉呼出一口氣。
坐在這大火坑附近,空氣裡的熱度都升高了不少,讓人冷不丁地生出一絲汗意。
她迅速吃完手中的東西,起身說道:“味道不錯,你多吃點。我去找其他人打聽一些事情,你這裡忙完後,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叫個人幫忙帶路,去我住處找我。不出意外,明天我們就能離開了。”
季驍順從地“嗯”了一聲。
等到沈玉的身影穿過人群之後,他麵無表情地把碗放下,站起身就要離開。
“喂!等下!”暗中旁觀完全程的木勒把他攔下,“這麼快就走了?你可是贏家,怎麼能不留到最後?起碼得跟我們喝完酒再走吧!”
季驍嘴角緊抿,臉色不是很好說:“酒呢?”
木勒打量著他神情,湊近腦袋,仿佛忘了之前兩人的不悅,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與他勾肩搭背地說:“這麼急乾什麼?喲,你還凶。怎麼了,心情不好?”
他笑嘻嘻地說:“難不成是因為你那個師姐丟下你了,還是對你變得很冷漠?”
無形的冷箭幾乎快要將他刺穿。木勒莫名覺得身子一涼,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撓了撓頭,嘴上卻沒停過:“你倆隻是同門弟子吧,應該也沒有血緣關係?怎麼著,跟兄弟說說,你是愛慕你那個師姐,被拒絕了?”
他一說完就看到季驍更加陰沉的表情,立馬懂了:“曉得了曉得了,你怕是連你愛慕的心思都沒說給你師姐聽!”
季驍斜睨著他:“有事?”
“有事,當然有事!”木勒見他並不否認的樣子,一臉興奮地把季驍拉到一邊,離人群遠了不少,探頭看了看沒有其他人靠近他們這,繼續與他說著:“怎麼說也是不打不相識,兄弟,你這情況我可了解太多了!不過,看你這樣子,你這目前的情況,恐怕比我哥當初還要慢還要慘。”
季驍剛準備把他手甩下來,一聽這話裡的意思,又收回了手:“你哥?”
“木伽啊。我們這的小老大。”木勒誒了一聲說:“我哥當初就是,也是喜歡一個女妖修,跟你現在差不多,那小仙子一看就大你不少歲數,氣質賊好了。我嫂子,就是那個女妖修也是一樣的,對方還一直對我哥很照顧的那種。我哥他當時喜歡上那個女妖修,彆人都以為是他得到傳承之後,那個女妖修借著以前的情誼引誘他。”
季驍皺眉打斷:“怎麼會是引誘?”
“欸是是是,不是引誘。”木勒想到以前他這麼勸他哥的時候,木伽也這麼說他,忍不住道:“嘿,你們怎麼都這麼打斷我。算了,反正,彆人是這麼認為的。但是那個女妖修呢,自己也覺得是我哥對她一直以來的照顧有了誤解,覺得我哥沒有認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便主動遠離了我哥,讓兩個人都清醒點。”
季驍一下子把他搭在肩上的手打下來。
“嘶——下手真重。”木勒齜牙咧嘴地對他指指點點:“簡直跟我哥一模一樣。”
“不一樣。”季驍冷聲說,“一點也不一樣。”
“欸你現在還小,肯定跟我哥不一樣,我哥當時都四百歲了。”木勒甩了甩手說,“兄弟好心告訴你。你就不想知道我哥後來怎麼把我嫂子追回來的?”
季驍沉著臉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