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和那些刺骨的寒意幾乎要刺激的人眼難以睜開,每一道黑影穿梭打在她身上,都仿佛加重了她體內的寒氣,左臂疼得不停地發抖。
之前太長時間的對抗再加上自身的身體受損,讓沈玉染上濃濃的疲憊之感,她艱難的撐開眼皮,視線在下方的空中遊走著,終於在一處看到了那兩塊對半分割的木頭,正朝著幽魂所聚集的黑幕之中落下去。
她立刻用上靈劍,腳踩上去借力衝上前。視線周圍的黑影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似的,沈玉眼中好像隻看得見那個酷似季驍的木頭小人,一前一後地將兩塊木頭攬入懷中,一頭栽進了黑幕中。
那些幽魂的叫囂如同聒噪的鼓點,劇烈的在人的耳朵周邊發出讓人頭疼的嘶吼聲。
沈玉最後想起了什麼,直到她半個身子沒入黑幕中時,目光瞟到了那半空中一下沒一下順著風飄蕩著的兩片符紙。
那兩片符紙先前被嶽和策用黑扇撕碎時,並未出現什麼反應,足以證明並不是什麼陰邪之物。
再者,師弟送她的木頭小人,她也不太相信那裡麵的符紙會是什麼不好的東西。
所以師弟到底放了什麼進去……
眼前已經沒入黑暗。
沈玉的眼睛隻能虛虛的眯著,一手提著靈劍,翻身向下,毫不猶豫地要衝破黑暗。
在外麵的人眼中,沈玉就如同一顆渺小的水珠,而幽魂所形成的黑色深淵就如同浩瀚的大海,她的身影一下子墜落其中,連點波瀾都掀不起來。
嶽和策看著看著,想起她的靈根,一時不能確定她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本事,臉色有一瞬的陰沉:“還不快追!”
他話音落下,金洵的劍蕩就朝著他襲來,將人和他身後的妖獸,一並擊向同一處,就像用木枝把抓來的兔子架在火堆上烤一樣的利索。
金洵目光很堅決:“休想!”
他在沈玉追下去的第一時間就傳音與她,沈玉說的是不用管她隻讓他先走,以她的修為,不對上這麼多人和妖獸,應當不會出大事,可他也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離去。金炎已逃出去,在第一時間,應當就會通知到附近的天一劍宗的同門道友們。而禦獸門如今這般陣勢……想來是根本不怕也無所謂被其他門派所發現,這背後的緣由,金洵不敢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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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空中又是怎樣一番陣仗,沈玉是顧不上了。
九轉陰幡招魂陣所聚集而成的如同黑潭一樣的幽魂,黑潭之上,就是沈玉和嶽和策先前所處的空中,黑潭之下,是僅存著的桃花城的人所能生活的空間,剛剛好停在兩三米高的上方,壓在低矮的屋簷上。
樹叢被陰影籠罩著,四周桃花城的人聲音喧囂而吵鬨,人們慌張奔跑,小孩的哭鬨聲,不小心丟下包裹的催促聲,掩蓋了樹與樹之間的碰撞和晃動。
沒人注意到,有一個人影,從頭頂那片黑潭掉了下來,順著樹乾,一點一點地滾到了地上。
發帶鬆散地垂落,長發有些雜亂地蓋在人的頭頂,細碎的傷口和血痕密密麻麻地布滿全身。
落下來的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微弱地呼吸著。
左腕極快地閃過一抹代表著生命顏色的綠光,冰棱四花和赤牙煉草像是蔫了的小草一樣,兩片葉子交疊在一起,一同像沈玉輸送靈力。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株靈草逐漸變得蠟黃,直到赤牙煉草的一片葉子緩緩脫落時,它身子蜷縮起來:“再下去,你的花也要落了。她的最後一味藥,不是就等著你開花……”
它聲若蚊蠅,到最後沒了聲,化作光點沒入沈玉的手腕,冰棱四花見狀,咬了咬牙,也沒入沈玉的身體中。
一段時間過後,趴在地上的人手指動了動。
人聲的吵鬨和不斷有馬車木輪碾壓經過的聲音似乎將她吵醒。
沈玉閉著眼睛,右手緩慢地挪動著,最終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後靜默了一會兒,她坐起身子來,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安靜又遲緩地扶著樹,來到了樹叢的邊緣處再度坐下休息。
她的身形隱藏在黑暗中,眼珠子看似平靜地盯著草木外頭的景象。
有不少守衛士兵在搜索的身影,還有不少桃花城的普通人害怕躲藏的身影,還有一些馬車,一輛輛不知名的馬車穿過她的麵前……然後踏入了一晃而過的光亮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