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沉默了片刻, 菲恩也沒說話,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彼此都能通過手機感受到對方輕微的呼吸。
菲恩能感受到, 羅伊斯不想。
他的性格倔強而挑剔,一時間不肯承認, 也不願接受現在的他已經不再適合邊路突破的打法。
良久之後,羅伊斯才歎了一口氣,問道:“為什麼?”
菲恩說:“現在的踢法已經不再適合你, 轉型才能延續你的職業生涯。”
這話聽得羅伊斯有些不滿:“怎麼,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菲恩驚訝道:“你覺得自己還很年輕嗎?”
“……”
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算不上年輕, 但也絕對不算老, 正是體能、技術和經驗俱佳的時候, 職業生涯還沒過巔峰期。
到菲恩嘴裡, 就是他老了, 該轉型了。
羅伊斯都快被他氣笑了:“我得謝謝你。”
菲恩問:“謝我什麼?”
羅伊斯說:“謝謝你隻是建議我轉型,沒建議我直接退役!”
“……”
菲恩聽出來了, 羅伊斯這是在衝他發火兒。他卻火上澆油的來了一句:“先彆退役,踢完世界杯再退。”
“世界杯……”羅伊斯幾乎是咬著牙突出這三個字,忽然提高了音量,“你覺得我還有機會踢世界杯嗎?”
“當然有, ”菲恩肯定的說道, “你無可取代。”
“誰說的?”
“我說的。”
羅伊斯輕笑一聲:“你說的有什麼用?”
“馬爾科, ”菲恩叫他的名字,突然換了個話題,“拉琴給你聽。”
“啊?”
羅伊斯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掛斷了。緊接著, 一個視頻通話的請求彈出來。
他接起視頻,另一邊,菲恩的臉出現在屏幕前。
自從上次羅伊斯說過他頭發留長一些很帥,菲恩就一直留著這個發型,金發自然垂落下來,就快擋住一邊眼睛,搭配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和冷淡的目光,那種高冷又禁欲的氣質真的很招人。
看在他長得這麼帥的份上,羅伊斯決定,給他個機會,拉琴討好自己。
菲恩把手機放好,後退了兩步,找出琴譜放在譜架上,又拿出他的小提琴,拉起了羅伊斯最熟悉的那首《墨西哥小夜曲》。
舒緩而悠揚的旋律通過手機傳到羅伊斯傳過來,雖然有些失真,但那份愜意與浪漫的感覺卻沒有減少半分。
聽著聽著,縈繞在羅伊斯心中的煩躁情緒,漸漸消散了不少。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參加今年的俄羅斯世界杯,因為四年前,他曾經離那座金杯那麼近,最後卻隻能看著隊友捧杯,實現畢生最大的心願。
他錯過一次,不想再錯過第二次,他也清楚,自己沒有那麼多四年可以耽誤。
尤其是和菲恩一起並肩作戰,如果最後還能一起捧杯,那將是他職業生涯最美妙的時刻。
“馬爾科。”一曲終了,菲恩放下小提琴,正透過屏幕看著他。
羅伊斯輕輕應了一聲:“嗯?”
菲恩問他:“心情好一點了嗎?”
羅伊斯聳肩:“似乎,好一些了。”
“好,”菲恩點點頭,放下小提琴,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嚴肅的看著他,“那我們說回到剛才的話題。”
“!!!”
羅伊斯扶額,感覺他太掃興了,但看他一臉堅持的模樣,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隨口應了一句:“你說吧。”
菲恩看得出來他不耐煩,但還是要說:“聽我的,現在轉型。”
“現在的踢法,對你的身體消耗太大。幾次傷病過後,尤其是這次十字韌帶撕裂,你已經不再適合踢邊鋒。”
羅伊斯又忍不住歎氣:“告訴你一件事情。”
“嗯?”
“我還在門興的時候,為了幫助球隊保級,我曾經打封閉上場。”
打封閉,簡單來說就是利用糖皮質激素和麻醉藥物,在受傷的部位,進行局部注射,起到麻醉,止痛,消腫,改善運動功能的作用。
對足球這種搞對抗性的運動項目而言,打封閉上場無異於飲鴆止渴。短時間可以上場比賽,但傷勢得不到治療和休息,反而還有加重的風險,最終留下難以治愈的陳舊性損傷。
不到萬不得已,運動員不會這麼傷害自己的身體。
聽到這裡,菲恩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沒說話。想罵他傻,但他就是個傻子,這一點菲恩早就知道,他要是不傻,不會在多特荒廢自己職業生涯的黃金階段。
但更多的是心疼,隻是他沒表現出來。
羅伊斯就是這麼個性格,偶爾公主病,大部分時候忠誠且無畏,無論是門興還是多特,隻要球隊需要他,他都會不計後果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