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虞的演唱會上, 還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一幕。
也從沒有哪個嘉賓,在江虞的演唱會上這樣壓軸出場。
鬱時青坐在高高的升降台,傾瀉的雲霧從天而降落在他身旁, 流淌著攀爬在他的褲腳, 又墜落成圓形的乳白雲簾,還沒落地,在半空就隨著微動的風飄散,一絲一絲,一縷一縷。
接連亮起的燈光在他身上灑下金色的光輝, 讓這場景看起來仿佛身在仙境,而鬱時青坐在雲端。
江虞手握話筒,走上波浪起伏的舞台,光柱追著他的身影, 跟著他在夜色裡跨過這一段崎嶇的路,走到邊緣的中心。
在他和鬱時青之間, 一大片緩緩下落的玻璃將舞台分為兩半, 是晝與夜。
右側的江虞踏著黑暗裡閃爍的銀色光芒, 沐浴在璀璨的星海。
左側的鬱時青坐在被強光映射碎金般色彩的霧色裡,身披著一層餘暉。
玻璃上覆滿水光,斑駁的水色將整個舞台籠罩。
大提琴的曲調一直沒有停歇, 在整個場館內徘徊。
這是一場視聽盛宴。
從第一道光柱打在鬱時青身上,看到這如夢似幻的畫麵時起,觀眾們的尖叫聲就沒有停歇。
終於,大提琴的獨奏告一段落。
江虞拿起話筒, 如歌如訴的低沉嗓音穿透音響, 粉絲們終於漸漸安靜下來, 用心欣賞著這首另有一番味道的《默契》。
第一句歌詞過半, 起伏的舞台左右分開,中間留下一條筆直的路,被金輝和銀光照耀。
兩道光柱裡的舞台於是沿著這條筆直的路,互相牽引,向著彼此靠近。
江虞遙遙望著鬱時青。
鬱時青沒有正式彩排過,設計出的舞美效果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見到。
為了凸顯雲霧飛落,鬱時青坐得很高,他站在遠處,也要仰望才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或許任柏說的沒錯。
大提琴真的比鋼琴更適合這首歌。
《默契》的詞曲都是他在《末日營救》拍攝後期獨立創作,一切內容他都倒背如流,在演唱會上也已經唱過二十五遍,可唯獨這第二十六遍,從站上舞台的那個瞬間,就足以讓他斷定,要比前二十五次相加更讓他滿意。
觀眾給出的反饋也前所未有。
因為,鬱時青從不會讓他失望。
江虞隨著舞台緩緩向前移動,唱著再熟悉不過的歌詞,偌大的舞台,無數嘈雜的響動,他眼神裡隻倒映著一個人的影子,隻聽得到一種聲音。
鬱時青稍垂眸就能看到他,隨著他歌聲裡的情緒調整著輕重緩急。
兩人的配合堪稱完美無缺。
直到兩人終於在玻璃下彙合,舞台緩緩綻起亮光。
鬱時青的高台下慢慢拱起環繞上升的階梯。
江虞拾階而上,踩著墜落的迷霧走到他的身旁。
階梯隨著他的步伐上升,在高台周圍停下,水色玻璃也慢慢下落,在最後一段歌聲裡斜斜落在高台,將兩人一分為二。
緊接著,圓台開始旋轉,將側對舞台的鬱時青變成正麵後,慢慢下落。
玻璃後,江虞的一半舞台下落的速度更快,已經消失在觀眾麵前。
結束了嗎?
觀眾席剛發出陣陣失落的歎息。
任柏也是歎息的一員。
總覺得才剛開始,怎麼就已經沒了?
在他身邊,占據了鬱時青位置的孟晨反應更大:“沒了嗎!我還沒看夠啊!!”
絕大多數觀眾的想法和他們相差無幾。
各個角落傳來的聲音逐漸彙成一道。
“安可!安可!”
孟晨也舉起手臂揮舞:“安可!鬱老師再來一首!!”
任柏:“……”
這家夥是個叛徒來的吧??
江虞的演唱會,這麼喊確定不會被打嗎?
然而就在下一刻。
大提琴獨奏裡突然混進了一聲鋼琴的彈響。
是江虞!
在觀眾們驚喜的尖叫聲中,玻璃重新上升。
下落的一半舞台重新回來。
江虞坐在白色鋼琴前,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下翻飛。
鬱時青還坐在原地。
但兩人之間離得那麼近,剛好就坐在彼此身邊。
鬱時青轉臉看到江虞,略微意外。
這時彩排時沒有的節目,他下午才得知會加這一段,不過隻以為江虞會在原本的舞台。
江虞也轉臉看著他,勾唇笑道:“沒想到?”
鬱時青說:“有一些。”
兩人都沒戴話筒,說的話無人知曉。
大屏幕裡,本該背對著背的兩人,實際上錯開身位,隔著半臂距離肩並著肩。
舞台被雲霧全然包裹,隻剩兩人身上黑與白的分界如此清晰,又似乎巧妙得融於一體。
他們在萬眾矚目的鏡頭前,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含笑閒聊,毫無拘束,好像眼中隻有彼此,沒有其他。
任柏正感慨設計師果然很有審美,就聽到觀眾席裡傳來粉絲的破音尖叫。
“江虞笑了笑了又笑了!!求求他和鬱時青彆再笑了,相冊內存不夠用了呀!!”
“啊——!!媽媽我搞到真的了!我磕的c是真的!雙魚c是!真!的!!”
任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