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了悟張開嘴咬了口包子。
他把嘴裡的包子咽下,對衡玉說:“麻煩洛主了。”
說完,又張嘴咬了一口。
衡玉:“……”
直到了悟吃了好幾口包子,衡玉才回過神來。
看他吃得那麼從容津津有味,衡玉…
…
突然有些饞素包了。
“好吃嗎?”她問了聲。
了悟點頭:“還不錯。”
他不重口腹之欲,這個包子就是尋常合格口味。
衡玉直接把吃了一半的包子遞給了悟:“你自己來,我也去買個素包嘗嘗。”
了悟:“……”
剛剛非要親手喂他的人是誰?
隻是誇了句素包好吃,洛主就直接改了主意?
衡玉沒注意到了悟凝滯下來的神情。
她把買給自己的那個肉包子分給小乞丐,站起身後噔噔噔跑回剛剛的包子鋪買了個素包。
用力咬了一大口,衡玉險些沒能把嘴裡的包子咽下去。
她就不應該相信了悟的口味!
瞧見這一幕,倚在酒樓門邊的宓宜笑得花枝亂顫。
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眼尾的芙蓉花越發靡麗。
聽到宓宜的笑聲,衡玉淡定咽下包子:“你休息夠了?”
“是的,我想出來曬曬太陽。”宓宜笑。
等衡玉走到她身邊時,宓宜問:“與你同行的那個和尚在無定宗是什麼身份?”
衡玉腳步沒停,但也沒有隱瞞:“無定宗佛子,擁有先天佛骨的佛門之光。”回答完後,她直接走到了悟身邊,坐在那裡看他雕木雕。
宓宜臉上浮現出濃濃驚愕。
-
雕出兩把精致的木劍,了悟把它們遞給小乞丐。
兩個小乞丐接過木劍,高高興興跑走了。
“我看這旁邊還有多餘的木頭。”衡玉暗示。
了悟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她的暗示,總之回話很上道:“洛主有什麼喜歡的木雕嗎?”
衡玉高興地把自己的右手舉到了悟麵前,寬大的衣擺往下滑落,露出光潔而空無裝飾的手腕:“你有沒有覺得我的手腕上缺些什麼?”
“……雕個木鐲子可以嗎?”
“可以,花紋得繁瑣些,我不喜歡太素淨的首飾。”
了悟伸手拿起旁邊的木料,沉吟片刻開始劃動他手中的雕刻刀。
衡玉安靜坐在旁邊,原本想陪著他把木鐲子雕完。
但木鐲子雛形剛剛出來,宓宜就走到了衡玉麵前:“你有空嗎,我想找你聊些事情。”
這個機會,是衡玉等待許久的。
她輕笑著,像是早有預料宓宜會找上她般:“有空,回我的廂房聊吧。
”
-
上樓時,衡玉注意到圓靜的廂房門是半掩著的。
他大概正在透過廂房門注視宓宜。
衡玉側頭看向宓宜。
宓宜注意到衡玉的打量,尾調上揚,語氣疑惑:“怎麼了?”
單是從她的表現,衡玉並不確定她有沒有注意到這點。
隻不過,宓宜在問完之後視線餘光朝廂房方向瞟了瞟,衡玉便心裡有數了。
“沒什麼。”
衡玉搖頭,繼續專注爬樓梯。
很快,她抵達酒樓三樓,領著宓宜走進她的廂房。
廂房門關起後,宓宜手抵在唇邊用力咳了幾聲。
用帕子抹掉唇角的血跡,宓宜坐到椅子上。
“你想找我聊什麼?”
衡玉從儲物戒指裡取出沁心露,她把沁心露全部倒在杯子裡,然後把杯子推到宓宜麵前。
沁心露可以緩解咳嗽症狀,喝下這個東西後宓宜不會這麼難受。
宓宜沒有拒絕衡玉的好意,喝了兩口沁心露,宓宜感覺喉嚨裡的癢意消退不少。
她輕笑道:“你有沒有想問的?你問的第一個問題,如果方便我都會儘量回答。”
衡玉眉梢微挑:“當真?”
“當真。”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詢問有關合歡宗的事情。”
宓宜有些詫異:“我以為你會詢問那些早已塵封在歲月裡的往事。”
“我不太喜歡問些會讓他人為難的事情。而且那些往事隻是滿足我的好奇心,合歡宗的事情卻關乎我的長生大道,孰重孰輕還是很容易取舍清楚的。”
衡玉直言。
其實她會留下宓宜,最大原因是宓宜的身份——當年的合歡宗首席弟子。
這樣的身份,絕對會知曉很多秘辛之事。
宓宜輕笑:“可我回答不了。叛離合歡宗之前我就被下了禁術,所有涉及到合歡宗秘辛的事情都不能對外提起。”
就在衡玉覺得有些遺憾時,宓宜又道:“其實我大概能猜到你想問些什麼事情。如果你不排斥雙修,宗門的所有安排對你而言都隻有好處……”
說到這裡時,宓宜唇角溢出一絲血跡。
觸動禁術的反噬加重了她的傷勢,宓宜沒忍住,強行用力咳出瘀血來。
咳出瘀血後,她扯起嘴角笑,笑容詭異又豔麗,像是盛放到接近糜
爛的罌.粟花。
衡玉連忙把裝著沁心露的杯子遞到宓宜手邊。
宓宜把整杯沁心露都咽下去,氣息才逐漸平穩下來。
“有關合歡宗的問題我不便回答你……”宓宜想了想,“但我可以與你聊聊那位佛子。”
衡玉眸色漸深:“你知道佛門秘辛嗎?”
“活了那麼多年,有些事還是懂的,就看你想了解哪方麵。”
衡玉直接問出困惑自己許久的問題:“先天佛骨到底意味著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宓宜笑得花枝亂顫,眼尾的芙蓉花都因此而舒展開:“這個問題你還真問對人了。”
“你知道邪魔是修真界所有人的敵人吧?”見衡玉點頭,宓宜又說:“但很可惜的是,隻有佛門中人才能施展出有效的對付邪魔的手段。萬年之前黑白學宮的宮主在隕落前曾經為滄瀾大陸卜了一卦,卦象顯示先天佛骨會成為佛門之光,他會身化為佛,將天下佛修整合在一起,徹底終結滄瀾大陸的邪魔之禍。”
無定宗為佛門聖地,但天下佛寺眾多,散修的佛修更多,無定宗缺乏一個具有統治力的存在,將它們徹底擰合成一條線。
衡玉對先天佛骨的重要性早有預料。
隻是沒想到這會和邪魔之禍有關。
細想片刻,衡玉覺得不對:“既然了悟的身份這麼重要,合歡宗怎麼還敢讓門中弟子攻略他?”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位佛子應該是要渡情劫吧。”宓宜撫了撫自己的眼角,“反正佛子總是要渡情劫的,合歡宗裡的女子曼妙多姿,自然比尋常女修更容易讓佛子動心。所以對於你的內門任務,無定宗應該也是坐視不理,任由發展。”
衡玉:“……”
按照宓宜的邏輯——
了悟的身份非常重要,他很有可能會成為終結邪魔之禍的人。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麵臨考驗渡過情劫。
與其讓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修成為了悟的應劫之人,不如想辦法讓合歡宗的妖女成為了悟的應劫之人。
衡玉突然有種被合歡宗和無定宗聯手算計的感覺。
瞧著衡玉在走神,宓宜突然笑道:“其實無所謂,你隻注重攻略,不動真情就好。愛上佛修並非好事,即使他不是佛子、不用肩負起那種拯救天下的重擔。”
宓宜勾了勾垂落下來的頭發:“勾引聖潔者,讓聖潔者為自己墮落,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但是……”
她唇角的笑意逐漸涼薄起來:“這種炙熱的愛能維持多久?他沉默寡言,他明明已經棄了佛道執念叢生,生活卻還是近乎一成不變,不能給你帶來任何的新鮮感。如果你見過山川、見過蒼莽之景,要如何愛這一成不變的蒼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