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沒想到他會這麼追問下去。
她馬上改口,說:“好啊,我是願意的。”
他沉沉看著她。
衡玉無所謂笑笑:“我都說自己願意了,你還這麼看著我乾嘛?”
“待你完成內門任務回合歡宗後,遇到什麼麻煩,會不會給我傳訊?”了悟又問她。
“會啊。你不是答應做我在的羈絆嗎,遇到麻煩不找你,我還能找誰呢。總不能靠我那個不靠譜的便宜師父吧。”衡玉後麵沒忍住,還吐槽了遊雲一句,試圖緩解氣氛。
“……”
了悟張了張口,從表情到聲音都很平靜。
不,不對。
不應該用平靜來形容,而是克製——
“……到那時候,洛主不會路過無定宗勢力範圍,遇到麻煩時也絕不會給我傳訊的,對嗎?”
衡玉:“……”
衡玉終究沒有回答。
其實她想說,等她完成內門任務、等他度過情劫,兩個人不是就應該自此橋歸橋路歸路一世不複相見了嗎。那時候她已經適應了滄瀾大陸,可以真正追尋逍遙大道,而他也佛道有成,逐漸承擔起先天佛骨的重擔。
這樣多好啊。
但瞥見他眼底那抹偏執的執拗,她所有的話都無法開口了。
她抬手撓撓頭,難得有些懊惱:“我們揭過這個話題好嗎?現在聊這個話題還早得很。我的任務時限可是整整十年之期
啊。”
“……好。”望著她那難得的懊惱,他還是沒舍得繼續刨根問底為難她。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悶下來。
不過很快,兩隻仙鶴掠過雲霧,高聲鳴叫,已是接近目的地。
等仙鶴停下來,衡玉手握長劍,直接從仙鶴背上一躍而下。左手手腕戴著的那串鈴鐺手鏈隨著她的動作叮鈴作響,十分悅耳。
試劍台非常大,正常情況下可以容納超過十萬人。
站定之後,衡玉環視左右,放眼望去,儘是穿著不同門派弟子服飾的修士。
“真是熱鬨。”衡玉讚道。
了悟走到她麵前,神色平和:“我們先去領魂牌。”
聽到了悟的話,衡玉心下鬆了口氣,知道剛剛那一茬算是暫時揭過去了。
“那是什麼?”衡玉順著他的話問道。
“魂牌可以用來記錄分數,每贏得一場比試,魂牌就會按照相應的難度積累分數。”了悟抬手,指著試劍台最中央那三根擎天巨柱,“這三根柱子分彆對應著練氣期、築基期和結丹期的積分排名。”
邊做著介紹,了悟邊往前走。
衡玉邁步跟上他的步伐。
領取魂牌點就設置在試劍台最前端,那裡有不少人在排隊領取魂牌。
排隊的隊伍裡有一個熟人——慕歡。
慕歡站在隊列中間,百無聊賴地低著頭。
突然,她注意到衡玉和了悟的身影,臉上下意識浮現出媚到骨子裡的笑意。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朝了悟用力揮了揮:“了悟師兄,你怎麼也來試劍台了。”
聽到慕歡那雀躍的聲音,衡玉和了悟才雙雙注意到她。
衡玉眉梢微挑,對了悟說:“了悟師兄,你的爛桃花出現了。”
了悟看向慕歡,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原來慕主也在。”
態度十分溫和,也十足疏離。
既沒有失禮,也沒有任何熟稔。
了悟轉頭看向衡玉:“洛主在這裡等著貧僧就好。”對比之下,他對她的態度就顯得十足親近了。
說完,了悟直接走上前排隊,沒有讓衡玉也跟著往人群裡擠。
衡玉站在原地,踮腳瞧了瞧他。
他站在擁擠喧鬨的人群中,若清風明月,即使在漫漫人海中也未曾失色。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注視,
他那低垂的視線微微抬起,隔著虛空落到她的身上。兩人對視之間,他輕笑了笑,那雙溫和到極致的眼裡綴滿笑意,仿佛問她在看什麼。
她能看什麼。
這試劍台足以容納下十萬人,她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不計其數。
可她的視線隻停留他的身上。
在遠古傳說中,有個叫塞壬的海妖,她用自己的歌喉蠱惑那些過往的水手傾聽失神,迷惑得航船觸礁墜海。
他這位佛子絲毫不自知,用笑、用一言一行、用無儘的溫柔編製成網。
但他不是海妖,他是紅蓮座上、佛像之下的佛子,她也不是水手,注定不能被蠱惑得明知危險所在,依舊觸礁墜海。
作者有話要說:塞壬的事跡來源於希臘神話。
塞壬用自己的歌喉使得過往的水手傾聽失神,航船觸礁沉沒。是希臘神話中人首鳥身(或鳥首人身、甚至跟美人魚相類)的怪物,經常徘徊在海中礁石或船舶之間,又被稱為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