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楊吱去藥店買了碘酒棉團一類的東西, 去了南山彆墅區。正如她所想的那樣, 寇響沒有在家,小洋房熄著燈,空空蕩蕩。
楊吱坐在回廊邊,編輯了一條短信, 發送——
我給你拿了一些藥, 放在門口了,你待會兒回來的時候彆忘了。
人聲喧囂的酒吧裡, 寇響剛結束了一場演出, 打開手機便看到了來自楊吱的短信。
“Caesar,忙完了過來喝兩杯。”沈星緯拍了拍他的肩膀。
寇響看了手表時間, 這條短信發自兩個小時以前, 隻是放了東西就走吧, 她應該沒有那麼傻。
寇響走到吧台邊, 跟朋友們隨便聊了幾句, 關於八月份的選秀比賽的事情,沈星緯開玩笑說, 有Caesar在, 彆人休想拿冠軍了。
寇響喝了幾杯, 指尖不動聲色地敲打在黑色的手機屏幕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心煩意亂。
“今晚還有點事, 下次聊。”
他手機一收,隨即起身離開吧台。
沈星緯還開玩笑, 衝他背影喊道:“去醫院上點藥,臉都腫成這樣了還敢上台,Caesar不愧是Caesar。”
寇響回頭衝他豎起國際友誼中指。
出了酒吧,他騎上重機車,風馳電掣趕回了南山彆墅區。
洋樓大門邊擺著一個白色的口袋,四下無人,他心裡也隨之大起又大落,變得空落落。
他走過去撿起白口袋看了看,裡麵裝著各種活血化瘀的藥膏還有棉紗布。
“你還是回來這麼晚。”
一個嘶啞的女聲從回廊柱子邊傳來。
寇響回頭,便望見小丫頭坐在廊邊,手裡攥著一張英語試卷,她利落地跳下廊台,朝寇響走過來。
他注意到她換了件衣服,沒穿今天在學校的那件寬鬆白體恤,而是換上了一條素色的連衣裙,裙子看上去是很老舊的款式,但是她穿起來很好看,腰身收束,胸部更加挺拔傲人。
她從來不會在學校穿這樣顯身材的裙子。
寇響心頭突然熱乎乎的。
見他盯著她看,楊吱又本能地含了含胸:“那我走了。”
“現在走,那你等我回來的意義是什麼?”他挑眉問。
楊吱低頭看了看手機的時間,悶聲說:“我就是想看看,沒人管著你,你到底會玩多晚回家。”
其實寇響想說的是,沒你那條短信,老子今晚不會回家。
不過話到嘴邊,卻成了:“進來坐。”
他打開了房間門,脫了鞋兀自進屋。楊吱在門口猶豫了半晌,跟著進了屋。
家裡還是那個樣子,沒什麼人氣,寇響這次把家裡的燈全部打開,亮亮堂堂。
他從冰箱裡取出兩罐可樂,自己開了一罐,另一罐也打開了放桌上。
燈光下,他的臉上的淤痕更加明顯。
楊吱端起可樂小小地抿了一口,沁甜。
“聽裴青說,你今晚還上台演出了啊?”
“嗯。”
她指著他微腫的臉:“這樣都敢上台?”
他麵無表情平靜回答:“彆人聽的是Caesar的聲音,不是看寇響的臉。”
楊吱點頭:“說的也是。”
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坐了會兒,寇響主動找了話題:“我把那人寫進詞裡diss了。”
“誰?”
“跟我動手那人。”
楊吱啞然失笑,這家夥,跟孩子似的,打了架掛了彩,把人送進醫院不夠,還寫進詞裡diss,騷操作。
“太晚了,我得走了。”楊吱從高腳凳邊跳下來,指了指那白色口袋:“你的臉,記得擦點藥。”
寇響從裡麵取出幾盒藥膏,隨手扔在邊上:“不會用。”
楊吱:
不會看說明書的?
迫於無奈,她隻好拆開了包裝盒,用棉簽蘸著軟膏,靠近了寇響的臉。
他坐在桌邊,俯身下來將臉整個湊近了她。
這是楊吱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寇響的臉,飛斜的眉毛,挺拔的鼻梁和鋒薄的唇,每一件放大來看,都是那樣完美無缺。他的單眼皮,單得極有男人味,少了精致,多了幾分粗悍。
如果說唯獨的缺憾,應該就是那一條從左眼眼角之下蔓延的傷疤,淺淺淡淡。
從這條疤痕的顏色來看,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她一直很好奇這條疤痕的由來,可是不敢問。
她動作很輕,溫柔又克製,將軟膏一點點塗蘸在他嘴角淤青的位置。軟膏冰冰涼涼,很束縛。
因為靠得太近,他能感受到她無比克製的呼吸。
“不怕憋死了啊?”
楊吱:
她呼出了一口氣,拍在他的臉上,輕輕柔柔。
“好了。”她放下藥膏,卻被他一把攥住手背。
掌心灼燙,他的體溫一直很高。夜色裡,他就這樣緊緊攥著她,突如其來的驚嚇讓楊吱不知所措。
“還有眼睛。”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立刻鬆開了她,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眼角,那裡還有淤青未化。
“說就說,動手做什麼。”她低聲咕噥埋怨著,然後換了新的棉簽,擦拭他的眼角淤青。
寇響垂著眸子望她,深墨色的眼眸裡,波瀾湧動。
她真的很香,那種淡淡的奶香味,不會讓男人神魂顛倒,卻能讓人安心。
“好了。”楊吱收了工,對他說道:“記得每天三次上藥,就像我剛剛那樣。”
寇響挑眉不答。
“記得了沒?”她重複。
“嗯”
“那我走了。”楊吱背上帆布書包,準備離開。
他“欸”了聲,叫住她:“你啊,走路就不能把背挺直了,含胸很難看知道嗎。”
楊吱:
管得真寬啊。
“越是這樣,彆人就越會說你。”
她攥緊了自己的雙肩帶,低聲說:“不要你管。”
寇響見過太多為自己胸部引以為傲的女人,倒是頭一次,見到會為自己胸部自卑的女人。
“沒什麼大不了的。”
楊吱做夢沒想到寇響居然會和她討論胸部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這話說的好像真的沒什麼大不了似的。
“我不想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