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 “那周凜月又有什麼錯”……(2 / 2)

動心 扁平竹 11137 字 9個月前

她點了點頭,拿著杯子就要離開。

剛走到樓梯口,秦晝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今天有時間嗎。”或許是她的錯覺,他冷靜的聲音裡帶了些不易察覺的試探與微乎其微的緊張,“我朋友回國,攢了個局,你要是有時間的話......”

“我今天有個比賽要看。”她轉過身,滿懷歉意的回絕了他,“不好意思。”

夜色幽深,他的眼同樣深邃,好像天生要比彆人少幾分溫情。

哪怕是被冰封的湖麵,掉進一塊石頭也會出現裂縫。

但他的眼底比這一切都要淩厲。

無論任何東西掉進去,都驚不起一絲漣漪。

她遲鈍,所以沒有注意到他淩厲下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失落。

那個時候是真的與他保持著距離。

就連說話都非常客氣。

其實秦晝也能理解,畢竟那麼多年沒有見過麵了,再熱烈的關係都會被時間磨滅。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也沒有那麼熱烈。

婚後的第一個月,秦晝看見電視裡在重播周凜月的采訪。

在關心完她得獎前後的心路曆程之後,記者又問起她的擇偶標準。

她紅著臉,結結巴巴說出幾個形容詞來。

那天正好是情人節,許裕寒不陪女朋友跑來陪他喝酒。

他說越是情人節就越得關愛單身狗。

秦晝懶得理他,拿起冰鉗給杯中加了幾塊冰,透明的伏特加從瓶口倒入杯中時。

他看見了電視裡的景象。

一百五十寸的大屏,幾乎占據了整麵牆。

這裡是一個私人酒莊,秦晝平時常來這兒。

四周都是大草原,放眼望去,隻有一片看不見儘頭的綠。

那幾十頭羊都是散養的,活動量比家養的大,肉也更韌。

他甚至還能聽見那幾聲羊叫,混雜在熟悉的聲音裡。

許裕寒笑說:“嫂子說的不就是你嗎。”

秦晝卻笑不出來,酒杯早滿了,他也毫無察覺。

灑了一地之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他拿起酒杯,不顧辛辣一口飲下。

雲淡風輕的一句:“不是我。”

許裕寒說:“怎麼不是,那些......”

清白自身,懷瑾握瑜,知世故而不世故。

都是些褒義詞,怎麼可能是他。

他圓滑世故,舉起酒杯,那些虛偽的話信口拈來。

眼底帶著疏離,唇角卻揚著三分笑。

秦晝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讓他不敢將一切全部攤開。

他沒辦法讓周凜月看見完全剖開後的自己。

因為周凜月對他的朋友都不熟悉,所以秦晝隨便叫了幾個。

時間也不早了,他鬆開手放周凜月去洗漱。

中途秦晝接到一個電話,是他媽打來的。

這些年他和家裡的聯係並不多,偶爾他媽隔三岔五會打來一通電話詢問他的近況。

今天這通電話也是讓他回家看看。

他媽的聲音很輕,估計是刻意壓低:“你爸今天生日。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他是希望你能回來的。你今天有空嗎,就吃頓飯,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秦晝沉默很久,看了眼時間,距離出發還早。

於是點頭:“嗯。”

他媽歎了口氣:“他今天生日,你稍微順著點他,知道嗎?”

他應道:“知道。”

電話掛斷後,秦晝推門出去,周凜月剛洗漱完。

秦晝過去把她抱在懷裡親了又親,然後才鬆開:“我今天要回老宅吃飯,你在家乖乖等我。”

她乖巧點頭。

秦晝沒忍住,又把她按回懷裡:“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她沉默了會,在他懷裡小心翼翼地又點了點頭。

秦晝笑著在她頭頂揉了揉:“今天就算了,等下次。”

他總有預感,今天這頓飯不會吃的太平靜。

事實上,他回那個家吃的每頓飯都不平靜。

他父親總會反複問他同一個問題。

包括這次,依舊不例外。

秦父一直保持一切從簡的淳樸習慣,每年生日都是家裡人簡單吃頓飯。

一家三口,圍坐那方餐桌。

嚴格的飯桌禮儀讓這頓家宴變成一出默劇。

秦父吃完飯後,看了秦晝一眼,他放下筷子起身上樓。

卻在最後一級台階時停下,他回身,讓秦晝來他的書房。

從那次之後,他父親和他說話永遠都是這個語氣,冰冷嚴肅。

他哪怕是訓導不聽話的下級,都溫和寬容。

秦晝拉開椅子起身。

他母親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輕輕擱放下筷子,一言不發。

書房內,男人背手站著。

“怎麼沒把小月也帶回來。”

他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雖然對自己兒子不滿,但沒必要殃及池魚,把氣撒在彆人身上。

更何況,他對自己這個兒媳婦很滿意。

甚至於覺得是自己的兒子配不上人家。

秦晝回答:“她昨天受到了點驚嚇,所以我讓她在家好好休息。”

秦父沉吟片刻。

他早就得到了消息,當年開車撞人的凶手出獄了。

想來那個小姑娘受到驚嚇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所以他沒有過多去詢問。

那本紅色的民法典他翻了很多年,書頁甚至都有破損了。

秦父轉身,看著秦晝問道:“那你呢,你是一個什麼想法?”

秦晝臉色平靜,反問:“我能有什麼想法?”

秦父氣他的冥頑不靈,忍了又忍:“這麼多年了,你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他仍舊波瀾不驚的模樣:“我能有什麼錯。”

“混賬!!”

桌上的香爐和怒罵聲一起過來。

秦晝額上見了血,香灰也沾了滿臉。

垂眸時,睫毛上的灰簌簌掉落。

見他毫無悔改之心,秦父情緒激動地指著門外,臉上每一道褶皺都盛滿了怒意,聲音高亢的衝他吼道:“你現在就去!你去昭告全天下!我的兒子!!我秦摯的兒子!!是個殺人未遂的牢獄犯!!!我這一生光明磊落,唯獨你!唯獨生了你這個畜生!是我此生做過最錯誤的一件事!!我把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在你身上,我希望你能夠成為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可是你丟儘了我們秦家的臉!!”

秦晝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任憑鮮血混著香灰流進自己的眼睛裡,無動於衷。

他問他:“那周凜月又有什麼錯。”

她又有什麼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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