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章 周凜月,我對你的愛還不夠……(2 / 2)

動心 扁平竹 12805 字 9個月前

他甚至用的是那隻沒有碰過冰袋的手,怕凍著她。

她忍下了再次湧上來的酸澀,看著他的眼睛:“是你說的,回家了和我說。”

秦晝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他平靜地與她的對視:“你想知道什麼?”

周凜月被他這句話給問住。

是啊,她想知道什麼。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知道些什麼。

她隻是很難過,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在她看來,秦晝的人生是被她毀掉的。

他本來隻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實現他全部的抱負與理想。

那麼耀眼那麼優秀的一個人,最後卻擔上了這樣重的一個罪名。

小姑娘總是藏不住心事,所有情緒都是直接放在臉上。

他看出了哀,也看出了悲。

這些情緒都太複雜了,複雜到連他都分辨不出是因為什麼。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好像在當下,隻有肌膚之親才能緩解掉他的煩躁。

可在他靠近的瞬間,周凜月卻下意識的避開了。

她低下頭,往後退。

她的抵觸他看在眼裡。

為什麼抵觸呢,抵觸他什麼。

和那些人一樣,嫌他差點成了殺人犯,還是嫌他坐過牢?

秦晝笑了笑,不再勉強她。

他站起身,打開窗後,點了根煙。

外麵的天色早就黑了,遠處那棵鬆樹像是一個撐了傘的人。

從周凜月的房間剛好可以看見這棵樹。

她剛搬進來的前兩個月,對秦晝可以說是相敬如賓。

對他就像對待路邊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事情的轉機是在兩個月後的某一天,她在淩晨兩點敲開了他的房門,臉色慘白的詢問他,可不可以陪她一晚上。

秦晝當時還沒睡,聽到她的話,眉梢輕挑:“陪你一晚?”

她急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他好整以暇,輕笑:“我想的哪個意思?”

周凜月被他兩句話給繞進去,仿佛電腦死機一樣頓在那裡,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她的整張臉早就漲得通紅,估計是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過來找他。

半夜被噩夢嚇醒,想要起床倒杯水,結果剛好透過房間的窗戶看到樓下那棵樹,模模糊糊中以為是個人。

嚇得她又是拉窗簾又是拖桌子,可恐懼還是沒能打消半點。

那天夜晚,秦晝在她房間裡的沙發上將就了一晚。

其實也沒睡著。

是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光明正大的看她了。

她躺在床上,睡顏一如既往的乖。

好像一切都沒變,還和從前一樣。

他給她補課,她學累了,躺在酒店的床上睡覺,他在旁邊陪她。

可他也知道,什麼都變了。

對啊,什麼都變了。

外麵開始刮風,天氣預報說,夜間有雪。

秦晝撳滅了煙,將窗戶關上。

好像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就足夠他將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給理順。

“當初那事是我自願去做的,你不用感到內疚,也不用因為內疚而想要彌補我什麼。”他又恢複到以往的散漫,將後續的事情替她考慮周全,“這房子寫的你的名字,繼續住還是賣了,隨你怎麼處置。”

他頓了頓,繼續說,“雖然我們沒領證,但也算辦過婚禮,所有流程就按離婚來算。後續我會讓律師擬好股份和產權的轉讓合同,你隻需要在上麵簽字就行。”

周凜月微微愣住:“什麼意思?”

秦晝靠牆站著,單手插兜,他今天倒是穿得休閒,沒了平日裡一身正裝的嚴肅。

從頭到腳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隨性。

他也不看周凜月,而是看向窗外。

“知道我們結婚的人不多,所以你不用擔心。”

周凜月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他是讓不用擔心和他的這段過往會被曝光,未來如果碰到心儀的人,可以毫無顧慮的和對方在一起。

她的瞳孔縮了又縮,隻問了他一句話。

“秦晝,這些話是真心的嗎?”

秦晝的身子明顯一僵,周凜月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她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麼。

良久沒有得到回答,她的鼻子一酸,眼睛又紅了。

不同於剛才的內疚,現在的她隻剩下滿腔的委屈。

“所以,你說回家和我說,就是想說這些,想和我分開,對嗎?”

秦晝強撐的所有偽裝因為她的眼淚瞬間支離破碎。

他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怎麼偏偏就栽在了她的身上。

他少有失態的時候,情緒永遠穩定,幾乎沒有太大的起伏波動。

甚至於經常被人議論,太過冷血。

眼淚對他來說是最無用的東西,他永遠不會因為誰哭了而心軟。

對他來說那就是幾滴沒有重量的水。

可為何隻是幾滴水,卻時常讓他整顆心都被揉碎的疼。

最討厭眼淚的人,卻偏偏喜歡上一個眼淚不斷的小姑娘。

她隻要一哭,自己就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怎麼可能是真心的,這些話怎麼可能是出於真心。

他恨不得連死,都和她綁在一起下葬。

又怎麼舍得放她去喜歡上彆人,去和彆人在一起。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他實在是不想再聽到她說出那幾個字了。

要和他分手,不喜歡他了。

這樣的話她已經說過一次了。

他不想再聽一遍。

“周凜月,直到現在我還在做噩夢。”他答非所問,“我看見你就在我麵前,你瘦到像一具骷髏。你看著我哭,你說你很疼,你讓我抱抱你。可我一抱你,你就在我懷裡變成了一堆白骨。我想把你拚起來,我很努力的想把你拚起來。”

這些年,他經常會做這個夢。

夢醒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害怕閉上眼睛,又是那個場景。

挫骨揚灰的痛也不過如此了。

周凜月的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她想過去抱他,可鋪天蓋地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內疚,又讓她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是因為她,秦晝的人生才多出這麼多沒必要的磨難與坎坷。

她就說,他那麼倨傲清高的一個人,怎麼會甘願涉身這攤滿是算計與虛偽的汙水。

變成如今的圓滑世故,滿腹城府。

原來是因為她,她才是一切的源頭。

周凜月的眼淚像是開了閘,怎麼止也止不住。

他的笑裡夾雜幾分無奈。

他問她:“周凜月,你為什麼哭呢,是因為內疚,還是心疼?”

人人都覺得他如今可惜,可究竟哪裡可惜了呢。

他是賣身了還是又犯了法?

他隻是換了一條路繼續往下走而已,沒有什麼好可惜的。換條路,他同樣也能走到頂峰。

歎息聲輕微,他低下頭,將人摟在懷裡。

“小月亮,或許十七歲的秦晝滿心抱負,可二十七歲的秦晝隻想保護好他愛的人,陪在她身邊。”

這句話好像是一切問題的答案。

她想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不顧自己的未來。

她想問他,被迫放棄自己的理想,一定很痛苦吧。

她還想問他,秦晝,你恨我嗎。

天氣預報說的果然沒錯,那場雪如約而至。

寒夜之中,路燈的光亮都顯得格外蕭瑟。

黑色的燈柱頃刻間掛滿了雪。

屋內的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周凜月訥訥地開口:“你......愛的人?”

“還不夠明顯嗎?”他將懷中人抱得更緊,低下頭,下巴枕其肩。沙啞的聲音透著無儘疲累,“周凜月,我對你的愛還不夠明顯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