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卻沒解釋什麼。
也沒再說什麼......她知道在她上大學之前,兩個人大概也就隻能這樣了。
......她不能真的任性,破壞兩個人的關係。
這應該已經是最好的距離了。
爐火劈裡啪啦的,沒有風,但因為他扒拉著,偶爾就有火點跳出來。
她就那樣靠在他身上靠了也不知道多久,隻是享受那片刻的安靜和溫暖,他除了撥著火鉗的那隻手,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連最開始有些重的呼吸都慢慢平穩下來。
夜已經深了。
“那個單子,你有什麼想法?”
他終於開口問她道。
林窈側眼看了一眼他剛剛放在桌上,拿了本書壓著的那張單子,“唔”了一聲,道:“韓叔叔,你說,那些東西我大伯知道嗎?”
韓向軍靜了一下,道:“回去我幫你查一查。”
那張單子上有一枚紅寶石蝴蝶胸針。
他曾經在他父親六十歲生日的宴會上看到趙新蘭就戴了這麼一枚蝴蝶胸針。
因為他曾經在孟楠的身上看到過......之所以記得,還是因為他母親誇過那枚胸針造型彆致,和一般的蝴蝶不一樣。
孟楠就曾經說過,那是她媽親自設計,然後找工匠打了鑲嵌的,並不是外頭買的。
當時他看到趙新蘭戴了那胸針,還以為,那是孟楠留給林家的。
原來不是。
答案呼之欲出。
但他也不是莽撞的人,他想要拿到更多更確切的證據。
......這件事不該含糊過去。
他道:“聽說你是你媽臨終前托付給你大伯的,這麼重要的事情,想來你媽應該會跟他說過吧。而且,你媽並不是突然出事,而是纏綿病榻一段時間才過世的,我想她臨終前應該會有一些什麼信件。”
林窈點頭,道:“對,我看她的遺物,她是十分喜歡用筆錄和信件表達自己心情的人,下鄉之前,她就把好多日記和信件交給了外叔祖母,她小時候更是有很多的書畫留下來,沒道理臨終前把我交給大伯,卻半點書信都沒留下來,聽說那個農場後來看她處境可憐,對她並不算差,周家人也跟人打了招呼,對她還算不錯的。”
“我會幫你追回來的。”
他看她神色反應就知道她對那些東西其實也並不是特彆在意。
但她有一些奇怪的原則。
不,是“是”與“非”的原則。
那些東西是她母親的遺物,不管貴重不貴重,不是屬於她大伯的,她就一定會拿回來。
他想到之前她賣她養母的縫紉機和自行車,後來又做衣服賣出去,他還擔心她是不是太過看著錢。
現在想來那時他真是跟彆人一樣,還是用了世俗的眼光去解讀那些事情。
“嗯,”
林窈點頭,道,“韓叔叔,你記得嗎?大伯曾經說想要找我私下把那房子買下來......我記得大伯母說過,他們的經濟狀況並不好,他是用什麼錢把那房子買回來呢?回去我試探試探他吧。”
“嗯。”
他瞬間懂了她的意思。
那樣大概是最難堪的方式了。
可是她想試,他就不會反對。
他伸手幫她按了按腿,道:“時間差不多了,早點去睡吧。”
林窈伸了伸腿,果然有點麻,摟了他的胳膊撒嬌,嘟囔道:“不想睡,我睡不著,韓叔叔,我自己睡不著,我在你這裡睡好不好?我想在你身邊睡。”
韓向軍:......
他有些頭疼,低聲輕斥道,“胡說八道什麼,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因為他誤會了,以為她是因為突然回到她母親的舊居,看了那麼多她母親的遺物,所以才會睡不著。
所以雖然是在斥責,語氣卻是溫和的,並不嚴苛。
甚至還帶著些憐惜,和一些無奈和寵溺。
“我本來就不是小孩子。”
林窈低聲笑,道,“如果我不繼續讀書的話,我都能結婚了呢。你知道我阿媽臨終前我大舅媽一直勸我媽什麼嗎?她勸我阿媽把我跟那個糧站站長兒子的婚事給定下來......我阿媽其實有猶豫的,當時她問我,我說不喜歡,她才改了主意,要是那時候定了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結婚了。”
不過她說著話卻站了起來。
物極必反。
她是天生就很會戀愛的好不好。
跟個癡男怨女似的纏人那就不是她的風格。
也會破壞所有美好的感覺。
她道:“那我回去了韓叔叔。”
韓向軍起身把她先前脫下的他的大衣又給她披上,道:“我送你過去。”
他送她回去了,又幫她檢查了熱炕,撥了撥火爐,稍微開了一點窗,這才離開。
這回林窈沒再纏他,反而乖乖的上了床,看他幫自己掖了掖被子,做完所有的事情,然後看他離開時在門口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黑夜中兩人對視,她看到他的眼神,心道,他今晚可能才是睡不著了。
韓向軍回去之後的確沒睡。
他看到桌上的單子......那丫頭就這樣把單子留在了她這裡。
明明她性子看起來親切好相處,其實跟人分得很清,但卻對他完完全全的信任,一絲一毫不設防。
他想到她說,“我想在你身邊睡”,仰著頭看他時亮晶晶的眼睛。
......他深吸了口氣。
他已經生出了念頭。
就留她在身邊也沒什麼,他會疼她寵她,給她所有他能給她的......總比把她交給彆人好。
誰知道她以後會遇到什麼樣的人?
他不放心。
也不舍得。
這念頭一生出來就瘋狂滋長,他想用理智按下去都按不下去,好像比最曾經受過的,最難忍的反叛酷刑訓練都讓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