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活著背負了太多,當真比死還難受,最難受的是若是完不成任務,他將永遠困在亡國的絕望情緒裡,不得解脫。
李錢其實叫李潛,隻是潛字有潛龍的意思,過於大氣招搖,他也是吃了好些暗虧,才改了名字。
他穿來時不過二三十歲,如今竟這麼些年了。
李錢背靠廊柱閉了閉眼,隨後才微微偏頭看向跪在蒲團上認真練字的梁夏。
蔡夫子給她布置的任務她已經完成了,這會兒其實是在謄抄官員記錄。
也就是朝中七品以上所有官員的籍貫背景閱曆以及在科考中取了第幾名,如今在什麼部門任職。
她看完後又謄抄了一遍,想來怕是忘了。
大殿裡滿室燭光,隻她清瘦單薄的身影跪在那裡,任由影子被拉長,顯得甚是孤寂弱小。
梁夏今年才十六歲,臉龐白皙滿身書卷氣,屬實稚嫩。
她這個年齡,應該在學堂裡跟同窗嬉笑聊天,順便準備十拿九穩的春闈,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用單薄的肩挑起大梁的山河跟百姓。
李錢歎息。
莫名心疼了一瞬梁夏,隨即又想到她要換了自己,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沒了。
他該心疼他自己!
他花了好些年才達到這個目標,才接觸到任務人物,怎麼能被換掉呢!
他得拚命留在梁夏身邊,把她變成千古一帝!
李錢瞬間覺得乾勁十足,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爬起來,顛顛地來到梁夏身邊,諂媚著問,“太女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累,”梁夏寫完最後一個字,收起筆,“人員太多太雜了,一夜根本看不完。”
但是沒關係,她還有兩夜。
梁夏雙手撐著矮幾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把自己抄寫的那疊紙拿著,提起衣擺蹲在銅盆前,一張張往裡燒。
“你明日讓羅萱過來一趟,關於祭祖我有事跟她說。”
李錢很是積極,“我現在去叫她也行,不耽誤事兒。”
梁夏抬臉看他,燃起來的火光映在她眼底,“是不耽誤事兒,但是耽誤我睡覺。”
她還在長個,睡覺很重要。
李錢,“……”
你之前跟馮相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都什麼時候,你怎麼還睡得著!
但李錢不敢說出來,隻默默地應,“是。”
翌日上午,大臣們來哭靈。
馮阮眯眯眼笑嗬嗬走到梁夏身邊,柔聲問,“太女您昨天睡得好嗎?”
梁夏點頭,“還行。”
“可臣睡的不好,”馮阮努力維持著笑意,“您猜為何?”
梁夏關心,“是年紀大了,所以覺少嗎?”
馮阮,“……臣今年也才三十出頭。”
“哦,”梁夏表示,“這麼年輕,少睡一夜也沒事。”
馮阮歎息,“太女您也彆跟臣繞彎子逗趣了,您把梁佩得罪死了,她可是會要您的命的。”
她昨晚被人從床上叫醒的時候,都想親自弄死梁夏!
讓她少折騰些,活著不好嗎。
梁夏一臉信任,“幸虧我還有你。”
馮阮,“……”
小太女對她是哪裡來的信任?她長得像媽媽嗎?
梁夏,“你會保我的對吧?”
馮阮,“……昂。”
不情不願。
她多想否認,可她不能,她得成為皇上跟前最大的權臣才行。
三日後,大雪漫天,由太女梁夏君後沈君牧為首,帶領文武眾臣,前往皇陵。
一是查看先皇陵墓,二是祭祖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