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手中靈石充足,她已經不急著把資源變現,全都在儲物鐲中整整齊齊堆著,這樣一來,當她隨時隨地需要某種物品時,往往不用到處尋找,自己的儲備中就有。
值得一提的是,她現在手上足足帶了三個儲物鐲,兩個全滿,一個半滿。
“是不是太土豪了點?”
陳輕瑤翹著腿躺在飛舟上,將左手舉到眼前,手上的儲物鐲隨著動作撞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雖然看著很滿足沒錯,但好像是有點惹人眼紅,她心裡考慮是不是要在洞府裡造一間庫房。
蕭晉坐在旁邊,看著她因為舉手衣袖下滑,露出的一截雪白小臂,微微怔愣。
飛舟進入天元城附近,陳輕瑤留意到地麵上來往的人明顯比以往多,而且其中好些凡人,掐指一算,才發現再過幾日,就是天元宗大開山門的日子。
她生出一點興趣,轉頭問蕭晉,“我們下去走走吧?”
“嗯?咳……好。”蕭晉似是忽然回神,含糊地應了一聲。
陳輕瑤斜眼看他,這個家夥,不知道又因為什麼事古古怪怪。
兩人在天元城外降下飛舟,用斂息法器收攏了一身氣勢,順著人-流進入城中。
每五年,天元宗收徒之時,也是天元城最熱鬨的時候,城內物價高昂,許多從各處來的人很快花儘盤纏,為了維持生計,可謂花樣百出。
陳輕瑤記得自己幾人,那時候也就是賣賣丹藥、殺殺妖獸,眼下城裡卻多出許多手藝人,雜耍的有、唱戲的有、捏糖人的也有,幾乎與凡人界的城池沒有兩樣。
她和蕭晉走在其中,左看右看,心裡生出幾分懷念。
“糖葫蘆——糖葫蘆——”
一位老人家扛著草把子沿街叫賣,草把子上插著一串串紅彤彤亮晶晶的小果子,陳輕瑤認出那不是山楂,而是一種一階靈果,裹上糖漿之後,看著很是誘人。
她幾步走過去,問道:“老人家,糖葫蘆怎麼賣?”
“一顆靈珠一串,二位仙長可要來一串?”那老人家笑嗬嗬道。
他是個無法修煉的凡人,見陳輕瑤二人衣著氣勢不凡,知道是修士,語氣恭敬,神色卻平和自然,帶著年長者的和藹,並沒有普通人常見的誠惶誠恐。
或許有些自認高人一等的修士會覺得自己被看輕,陳輕瑤卻喜歡這樣,老者的態度,讓她感覺好似回到了從前。
她摸出兩枚靈珠遞過去,自從上回砸壞彆人的瓜田,卻還不出八百文巨款之後,她就長了教訓,不敢再說自己儲物戒裡最不值錢的是下品靈石,轉而乖乖去兌換了些靈珠和金銀銅版。
付了錢,陳輕瑤仰頭看著草把子上的糖葫蘆,十分認真地挑了一會兒,挑出兩串最紅最大的,喜滋滋拔下來,又放手中對比一番,把小了一丟丟的那串給蕭晉,嘴上笑眯眯道:“給,你的比我大。”
說完就把自己的咬了一口,挑眉看著他,這下他就算發現她的比較大,也沒辦法換過去了。
實際上,身為金丹修士,根本無需肉眼比較,神識一掃就能發現分厘的差距,不過,比大小才是買糖葫蘆的樂趣嘛。
蕭晉不知是否發現真相,隻含笑接過,“多謝阿瑤。”
“好說好說。”
修真版的糖葫蘆味道還挺不錯,於是陳輕瑤又買了幾串,打算帶回去給小夥伴。
其間和老人家閒聊幾句,得知對方是老夫妻兩人陪著孫女來天元宗拜師,孫女與其他人結伴出城采摘靈果,老伴在客棧製作糖葫蘆,由他拿出來叫賣。
三人老的老,幼的幼,其中艱辛不必多說,老者臉上卻一直帶著安詳與滿足的笑意。
陳輕瑤發現,自己竟有些羨慕他的孫女。
告彆老人家,兩人啃著糖葫蘆一路走,一路逛,看了會兒雜技,聽了會兒評書,滿大街的熙熙攘攘,人間煙火。
直到天色漸晚,二人方才回到寒山峰。剛進門,就迎頭和要出去的趙書寶撞上。
看見他們兩個,趙書寶高興大叫:“姐姐你們終於回來啦!”
陳輕瑤隨手拋過去一串糖葫蘆,道:“天都黑了,要去哪兒?”
“去找我哥。”趙書寶手忙腳亂接住,舉在手中新奇地看了半天,這東西他隻在很小的時候吃過,已經忘記滋味了。
嘴裡說要找他哥,一見陳輕瑤回來,就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臉頰被糖葫蘆撐得圓滾滾的,說話也含糊不清,“姐姐,這個好七。”
等他把吃的吞下去,才有功夫說明找他哥要做什麼。
其實也不是新鮮事,純粹趙書佑此人在給他弟喂招時,又作弊欺負人了,趙書寶十分不服氣,把自己關起來練了好多天,終於連出一式新招,這就要找回場子去。
他跑前跑後圍著陳輕瑤,一會兒說他哥怎麼欺負人,一會兒又說自己最近修煉多認真,安靜的院子裡全是他的聲音。
蕭晉在旁邊麵上帶笑看了片刻,在陳輕瑤第三次伸手捏趙書寶臉蛋時,終於覺得這小子已經煩人到了一定程度,肯定打擾到阿瑤清淨了,得把他拎出去。
他道:“我可以教你一招。”
趙書寶正說得起勁,忽然聽見他開口,有些沒反應過來。
彆看他平日裡咋咋呼呼,其實看得明白,這位蕭師兄雖然瞧著溫和沒架子,很好親近的模樣,實際上除了阿瑤姐姐和秦伯伯以外,很少見他主動與誰說話。
因此過了半天,趙書寶才確定,剛剛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陳輕瑤也略顯意外,轉頭看向蕭晉,他要教趙書寶?這真是日頭打西邊出來。
倒不是說蕭晉平時對同伴們不好,但這家夥是屬於,如果同伴們遇上十頭妖獸,他會選擇獨自攬下八頭,而不是手把手教大家怎麼對付妖獸的那種人。今天是吹得什麼風?
二人注視下,蕭晉麵不改色,依舊彎著嘴角道:“我可以教你怎麼用一招打敗你哥,但過程比較辛苦,如果無法忍受就算了。”
這個激將法一點也不用心,幾乎已經把意圖擺在明麵上,但是對付趙書寶足夠了。
他登時跳起來,道:“蕭師兄彆小看人,我肯定能學會的!”
“那走吧。”蕭晉率先來到院子裡。
陳輕瑤搬了把椅子坐到門口,指間一彈,將屋簷下的燈籠都點亮,然後捧著下巴看熱鬨。
蕭晉先將自身修為壓製到與趙書寶一致,然後示意他來進攻。
趙書寶長劍出鞘,整個人氣質隨之一變,陡然從小孩子變成劍意初成的淩厲劍修。他的攻擊不可謂不快,氣勢更有幾分凜冽肅殺,實力遠超同境界修士。
可分明他的劍招已密不透風,也不見蕭晉有什麼應對動作,隻一瞬,他的長-槍就已抵在趙書寶喉間。
他用的是槍杆,如果是槍尖那一頭,隻怕瞬間見血。
趙書寶既震驚,又有幾分不服氣,他能察覺,跟他哥經常作弊不同,蕭晉的修為此時確確實實與他一致。二人同階,他還是劍修,卻被一招打敗,他當然不甘心!
“再來!”
趙書寶再次衝上去,然後被一槍抵喉。
“再來!”
……
月上中天,陳輕瑤打了個哈欠,趙書寶雄赳赳氣昂昂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終於沒力氣說再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身上濕得跟水裡撈上來一樣。
蕭晉居高臨下,頭發都沒亂一根,麵上帶笑問:“服了麼?”
趙書寶仰頭看他,看得真真切切,這位蕭師兄眼中並沒有笑意,而這一句服了麼在他聽來,不知為何總覺得彆有深意。
他不由回頭看了陳輕瑤一眼,心裡冒出一股委屈,又重重壓下去,確實是他自己實力不如人,與其委屈撒嬌,不如努力變強。
蕭師兄……哼哼,早晚有一天,他要在阿瑤姐姐麵前打敗他!
趙書寶垂下腦袋,蔫蔫道:“服了。”
他既然認輸,蕭晉也沒有藏私,將這一招原原本本教給他,雖是槍法,被他稍微演變之後,就成了劍招。
趙書寶握著劍,鬥誌很快恢複,氣勢昂揚開始練習。
他已經給自己定下了遠大目標,先打敗哥哥,再打敗蕭師兄!
而且,必須要當著阿瑤姐姐的麵,一遍遍把他們打敗!
他在那兒哼哧哼哧練劍,蕭晉則走向陳輕瑤,月光撒在他臉上,俊美的臉龐仿佛白玉雕琢。
陳輕瑤倚在欄杆上,撐著下巴歪頭看他,戲謔道:“欺負小孩子好玩麼?”
蕭晉微微垂眸,道:“他不是小孩。”
陳輕瑤聽他的語氣,一時分不清是說笑還是較真。
不過,她倒隱約明白蕭晉此舉是為了什麼,心裡有點好笑和無奈,細細一想,發覺自己似乎並不覺得反感。
他要吃醋……就姑且吃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