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二百多年前,玄清道君以化神後期境界抵達上界,之後不過十年,便進階大乘初期。
當年被人圍攻時,他的修為已經臨近大乘中期,隻是因大徒弟的傷造成心結,往後百年,戰力雖不斷提升,修為卻不曾寸進。
此刻心魔化解,道心穩固,多年累積之下,竟從大乘初期直接晉入大乘後期,距離渡劫也隻一步之遙!
陳輕瑤和蕭晉跟著師伯遠遠躲開,以免影響到師祖進階。
無名小峰內原本濃鬱到近乎粘稠的靈氣,此刻全部玄清道君吸走,他們周圍甚至出現靈氣空洞的跡象。
“真費錢啊。”她心裡感慨,就在剛剛,山頂上那個靈液池也被師祖吸光了,若換算成靈石,絕對比她跟蕭晉在時間法陣內消耗的多。
雖然不太清楚大乘修士的狀況,但她能猜到,隻用了二百多年,就從大乘初期直入大乘後期,師祖絕對屬於頂尖天才。
聽大師伯說,他老人家當年在下界的天才之名,可不比師尊小多少。
過了數日,這場進階才算完成,看著仍舊坐在樹下的師祖,陳輕瑤總覺得他看起來變年輕了,並非外表上的變化,而是精神氣的改變,像是終於卸下了包袱,一舉一動越發瀟灑超脫。
“恭喜師尊/師祖。”幾人上前行禮。
修士境界提升,周身氣息隨之變化,從煉氣到元嬰,氣勢都在不斷增強,元嬰後期達到頂點,一旦步入化神,則立刻收斂如凡人,大乘之後,便有了超脫之勢。
至於渡劫,身上翩然欲去的氣息若隱若現,那是他們實力增長到一定程度,漸漸被如今這方世界排斥,即將飛升離去的標誌。
玄清道君心下暗暗慶幸沒有一口氣衝到渡劫,渡劫之後,隨時有可能感應天道,誰也不知自己何時飛升,可能是剛進階那一刻,也可能是數千年後。
若他就這麼走了,留下幾名徒弟徒孫,病的病、幼的幼,隻怕去了真仙界,也片刻不得安心,還得想方設法跑回來。
這些日子可謂好事不斷,師門三代人喜氣洋洋說了會兒話,陳輕瑤提到剩餘的那枚造化丹該如何處理。
玄清道君不甚在意地擺了下手,“你收著就是。”
如果是其他東西,陳輕瑤收也就收了,但造化丹這樣的寶貝,即便師祖身為大乘修士,都籌謀了百多年方湊齊一副丹方靈材,又有機緣巧合,她跟蕭晉正好來到上界,才能順利煉出,其價值絕對不可估量,她拿著有點燙手。
可是玄清道君明顯不在乎,他從前四處搞錢,為造化丹奔波,隻是為了大徒弟的傷勢,眼下徒弟已經痊愈,什麼靈石什麼造化丹,他懶得再看一眼。
見狀,陳輕瑤隻好看向大師伯。
然而風溪真君卻隻是含笑看著,絲毫不打算插手的樣子。他服下丹藥,同樣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除掉師尊的心魔,如今師尊修為陡增,心魔全消,他還拿造化丹做什麼。
陳輕瑤很無奈,大家都這麼視金錢如糞土麼?
要是流落出去,絕對會被整個修真界打死打活搶破頭的至寶,在他們師門內,竟像路邊小草一樣無人在意,說給彆人聽大概也沒人信。
如此寶貝,拿去賣錢感覺有點可惜,不賣錢的話,難道要給自己身邊人備著?那也太不祥了。
和它差不多的還有那片轉死回生的葉子,賣了可惜,留著心裡不得勁。
陳輕瑤看著身邊幾個不管事的人,暗暗煩惱地歎氣,說好大師伯是當過掌門的人呢,怎麼看著像個甩手掌門,這麼大的難題隨手就丟給她。
也隻好先收著,日後再看了。
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玄清道君即刻帶著兩名徒孫出發,前往試煉之地。
至於風溪真君,雖然丹田元神已經治愈,卻因多年不曾出手,不論身手還是劍法都有些生疏,便還是留在小峰內,與久違的寶劍慢慢磨合。
陳輕瑤遠以為師祖會帶他們去殺殺妖獸、打打魔修,然而他老人家越跑越往繁華之地去,跟和仙城一樣以仙字命名的城池都見了好幾座,他們才終於抵達目的地。
“無上仙宗……”看著前方巨大山門上鐫刻的大字,陳輕瑤不自覺輕聲念出。
之前聽和仙城那名夥計介紹的時候,她了解到,同樣隻有出過飛升仙人的門派,才能在名字中帶個仙字。不過,就算出過仙人,無上兩個字是不是有點過於囂張了,不怕被人盯上嗎?而且,這個宗門聽著有點耳熟。
正想著,玄清道君道:“裡頭這幫人口氣雖然大了點,不過他們的雷池是真不錯,待師祖借來給你二人鍛體。”
說完,他朗聲道:“赤陽,出來見客!”
聲音不算大,卻一聲聲不斷在無上仙宗上空回蕩。
聽到赤陽兩字,陳輕瑤終於想起來,無上仙宗的赤陽道君,是師祖曾經為了掙錢揍過的大乘之一!
她完全不知該說什麼了,師祖把她跟蕭晉帶到被他揍過的大乘門前,十分囂張地喊對方出來見客,還想借人家的雷池?
彆被大掃把打出去已經算是赤陽道君有涵養了吧!
她看了看蕭晉,兩人很有默契地退到玄清道君身後。
不是他們不孝順,竟敢拿師祖擋槍,實在是這小身板受不住大乘道君遷怒。
剛躲好,一道威壓自仙宗內掃出,所過之處摧木碎石,勢不可擋。然而到了玄清道君麵前,卻仿佛被看不見的屏障擋住,無法前進一步。
陳輕瑤看得出兩股力量正僵持拉扯,不知那位道君感覺如何,反正師祖看起來十分輕鬆,猶有餘力的模樣。
甚至還回頭與他們說道:“這幫人全是體修,說起來與我們天元宗有些淵源,當年我宗開山老祖來到上界之後,一個人就壓得這體修門上下無光,差點保不住無上的招牌。”
“……”陳輕瑤嘴角微抽。
她聽掌門師兄提過,天元宗開山老祖是體修,宗內先有煉體峰,而後才有其餘幾大峰,因為如今煉體峰式微,師兄還曾歎息愧對老祖。
無上仙宗既然是體修宗門,那跟天元宗確實有點淵源,不過,一個人壓得人家宗門上下無光,這根本不是什麼好的淵源吧,簡直是新仇加舊恨!
被大掃把打出去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僵持無果,那股威壓驟然收回,同時,一道人影出現在無上仙宗上方,居高臨下,冷冷道:“玄清,你又來做什麼?”
玄清道君笑嗬嗬道:“聽說你們那個雷池很不錯,我想借來用用。”
赤陽道君理都沒理,身影直接消失。
“彆走啊!”玄清道君高聲道,“有什麼條件你儘管開口,一切好商量。赤陽?赤陽你還在不在?把客人丟在門口可不是待客之道,你不出來我就不走了!”
陳輕瑤看得目瞪口呆,她感覺自己之前看錯了,放下大師伯包袱的師祖,他不是瀟灑超脫,他是徹底放飛!
堂堂大乘道君,卻為了徒孫如此跟人耍無賴,她心中很不是滋味,低聲道:“師祖,我和師弟不想借用雷池。”
玄清道君卻輕噓一聲,神秘道:“傻,他們的雷池是整個修真界都排得上的寶貝,不用白不用。而且你看著吧,赤陽這廝自從被我打敗,就一直想再打一場,從前我懶得搭理,現在麼,你彆看他那麼神氣,待我搭個梯子,他很快就下來了。”
之後他果真堵在人家山門外,日日發動大嗓門攻擊,把無上仙宗的弟子嚇得不敢出門。
不過兩日,赤陽道君的身影再次出現,聲音中帶了幾分火氣,“玄清,你再無理取鬨,彆怪我不客氣!”
“怎麼能說無理取鬨,”玄清道君慢悠悠道,“我這不是想跟你敘敘舊嘛,順便借用一下雷池。不然這樣,我陪你打一場怎麼樣?”
赤陽道君冷哼道:“你難道是什麼香餑餑,跟你打架還得算我榮幸?”
“話不能這麼說,你應該看出來了,我現在境界提升,已經是大乘後期,僅在渡劫之下,你難道不想看看大乘後期是什麼實力?”
赤陽道君冷著臉沒說話,陳輕瑤感覺師祖判斷錯誤了,對方似乎沒有順著梯子下來的想法。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聽見赤陽道君道:“三次。”
玄清真君搖搖手指,熟練地討價還價,“三次太多,我這邊就兩個小家夥借你雷池,最多兩次。”
“兩次就兩次,走!”說完,他身-形一掠,自上空消失。
“你們兩個在這等著,一會兒有人安排,師祖去去就回。”玄清道君丟下一句話,也跟著消失不見。
兩位大能來無影去無蹤,陳輕瑤和蕭晉麵麵相覷,半天不知說什麼,隻得感慨道:“師祖他老人家和這位赤陽道君,都是真性情啊。”
難怪師祖信誓旦旦能引出赤陽道君,從某些方麵來說,他們就是一路人。
二人說了幾句,從無上仙宗山門內走出一名元嬰修士,與他們拱拱手,道:“二位道友請隨我來。”
陳輕瑤和蕭晉回禮,“有勞道友。”
走在仙宗內,兩人身為外來者,備受矚目,陳輕瑤很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就在剛剛,師祖還堵在人家門口威逼利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