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卻看著武曌道:“阿武,你讓兒子們改姓了吧?”
“耶耶怎麼知道?”太平驚訝。
“猜的,你母皇的娘家,對你母皇並不好,耶耶相信你母皇不會那麼糊塗的。”李治看似是對太平說,實則是告訴武曌,讓武曌回想起娘家的“無情”。
這樣一來,他們的兒子們就能增加勝算。
武曌聞言一笑,道:“當年欺負我的武家人已經都沒了,現在隻剩下一群孝順的小輩。”
“不行,就算是改姓也不行!”李世民怒吼道,絕不接受這樣的恥辱,大唐國號沒了,李家子孫的姓氏居然也沒了,這樣一來,就算武曌把皇位傳給她和稚奴的孩子,那也會成為他們大唐的汙點。
“耶耶,孩子們隻是隨母姓而已,他們不會因為改姓就不是咱們李家血脈了。”李治道。
李世民憤怒,“稚奴,都這時候了,你居然還向著她說話,你是不是要氣死朕!”
“耶耶您彆生氣,稚奴給您賠不是。”李治緊張道,看著李世民擔憂不已。
李世民深呼吸,“武曌那邊先不說,你身邊的武後,給朕廢了她,要不然你彆再叫朕耶耶了!”
他絕不會讓武後成為下一個武曌。
可是等說完,李世民半天都得不到李治的答複,李治低下頭,道:“耶耶,您要是生氣,就罰稚奴吧,是稚奴犯的錯,稚奴願意一力承擔。”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任打任罵,也不願意廢了武後。
“陛下,那武氏給您灌了什麼迷魂湯啊!”長孫無忌等人震驚,彆提多不理解,尤其是長孫無忌,彆提多痛心疾首。
“皇後這時候絕不可能有那麼大的野心,我不能因為未來的事而遷怒皇後。”李治抿唇道,就像他說的,他相信這時候的武後肯定沒有稱帝的心思,這讓他怎麼下得了手。
突然,武曌走過來,手搭在李治肩頭,笑看著眾人道:“諸位好像低估了我對陛下的重要性,我就如同陛下的手足,陛下怎麼可能自斷手足。”
“阿武。”李治拿下武曌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忍不住低聲喝道:“這時候你就彆再火上澆油了好不好!”
他拚命滅火,武曌倒好,四處點火,這是生怕他耶耶和舅舅等人氣不死啊。
“稚奴,你放心,皇位肯定是咱們孩子的。”武曌小聲跟李治道。
李治愣住,反應過來,身體放鬆不少。
“若是這樣,朕總算能給耶耶一個交代了。”
“耶耶你聽到了嗎,皇位還是咱們自己家的。”
“噗,稚奴,我總算知道武曌為什麼有那麼大膽子稱帝了,這都是你慣的啊!”李世民終於明白了。
武曌奪了李家的江山,稚奴都還不願意跟對方翻臉,這樣的縱容,難怪武曌會成功和有恃無恐呢。
“耶耶,我和阿武有四個兒子,長子李弘是我們最器重的孩子,而其他兒子,不出意外,為了避免他們兄弟相爭,我們一定沒有好好培養過,那幾個孩子很有可能不是為帝的料,跟他們比起來,阿武執政多年,不比幾個孩子行事妥帖。”李治低頭道。
從他知道長子未來會夭折,心裡就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尤其是二子被廢,三子、四子接連成為帝王,那時候他就感覺兒子們的手腕好像不怎麼行啊。
“你……”李世民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李治隻培養長子,忽略其他兒子做錯了嗎?唯一算錯的可能就是他們長子的早逝。
“陛下,兒孫自有兒孫福,對咱們來說,隻要江山沒亂就行了。”長孫皇後歎道。
他們倒是想管那麼寬,可也得管得著啊,要是管不著,隻能自尋煩惱。
“朕後悔來山海閣了,不來山海閣朕絕不會這麼傷心!”李世民傷心的哭道。
要是沒來山海閣,他就不用知道自己的大唐沒了。
“陛下!”長孫無忌等人也陪著李世民哭起來。
袁天罡和李淳風兩人不知該如何是好,總覺得是他們把人弄哭的。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有人過來,看著哭泣成一團的唐朝君臣疑惑,“你們這是怎麼了?家裡死人了嗎?”
“還不如死人呢。”李世民磨牙霍霍道。
說完眾人看向來人,隻見對方容顏光豔動人,衣著明黃華貴,麵容嬌憨肆意,此時對方正站在山海閣門檻處,手中還拿著一把帶穗的寶劍。
“你是誰?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山海閣吧。”眾人看著新食客猜測道。
“不錯,我的確是第一次來山海閣,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少女挑眉道,目光不由從眾人身上略過。
她的眸光高傲又自然,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可是此時麵對眾人,少女發現自己怎麼也沒辦法蔑視起來。
不過少女明顯是個聰慧的,眼見眾人不好惹,眼眸一轉,就要退出去。
“安樂,裹兒,你真是嚇死阿娘和你耶耶了。”一對夫妻焦急的跑來道。
“阿娘,耶耶,我沒事。”安樂公主李裹兒道,隨後她把劍橫到自己身前,謹慎的一步步後退。
“裹兒?你是李裹兒,你父親可是李顯?”聽到李裹兒的.名字,太平詫異道。
“你是,太平姑姑?”看到她,李裹兒睜大眼睛道。
這時韋後和李顯兩人趕到,剛為女兒安然無恙鬆口氣,之後他們感覺到什麼,不由姿.勢僵硬的望向山海閣。
這一看,李顯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太平,母皇,還有……耶耶,這是真的嗎?”
“妹妹,你什麼時候死了啊?”李顯看著太平登時落淚道。
太平十分嫌棄,“三哥你才死了呢,還有母皇和耶耶,也還活著呢。”
“這不可能,母皇的棺槨還是我親自送進耶耶帝陵裡麵的!”李顯脫口而出道。
“阿武,你最後和我合葬了。”李治驚喜道。
他還以為武曌改了大唐國號,也把孩子們改姓,要徹底的和大唐分割開來,至於帝陵,自然也會另建,卻不想兩人最後會合葬。
這說明什麼,說明武曌哪怕顛覆大唐江山,心裡依舊有他!
“母皇……耶耶,真的是你們嗎?”看著武曌、李治,李顯笑容十分勉強,欲哭無淚的樣子。
“你就是朕的三子?”李治看向李顯,眸光溫潤道。
李世民疑惑,“孫神醫,稚奴的孩子都是武曌所生嗎?”
“這,陛下,據老朽所知,天帝和天後兩人的孩子,都是單獨排序的。”老年孫思邈有些尷尬道。
“那些孩子是武曌所生,武曌給他們單獨排序也就算了,稚奴這個耶耶也跟著湊什麼熱鬨!還有天帝和天後又是什麼東西?”李世民氣道。
這樣一來,不就代表李治所承認的隻有武曌的孩子。
“這明目張膽的偏愛,真是不服不行啊。”其他人嘖嘖讚歎道。
“就這寵愛程度,沒本事的也能攪弄風雲,就更彆說是一個有本事的了。”眾人不禁看向李治一家。
此時李治有些開心,因為李顯現在是帝王,武曌臨終前,把皇位給了他們的兒子。
“耶耶,你看,阿武果然是一個好母親吧。”李治高興的把李顯介紹給李世民道。
李世民“嗬嗬”,“她真要是好母親,就不會搶自己兒子皇位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大唐又回到正軌了。”李世民麵色蒼白而欣慰道。
實在是他之前大唐三代而亡的猜測太過可怕和絕望,現在陡然知道武曌之後的帝王還是他們李家的,難免喜出望外。
至於李顯也是武曌的兒子,武曌的周朝名亡實存這件事,李世民選擇性略過。
“耶耶,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是什麼地方?”李顯疑惑道。
當知道爹娘都是另一個時空的,都是活人,李顯高興又慶幸,高興是因為再見到父母,慶幸是因為他們並不在同一個時空。
“阿武,這孩子感覺是不怎麼穩妥。”李治小聲跟武曌道。
武曌目光落到李顯身上,有些傷感道:“就像你說的,我們隻好好的培養了長子,其他幾個孩子……。”
“這一次……唉。”李治心裡難以抉擇,萬一長子再出事怎麼辦?到時候隻能後麵孩子頂上。
真是孩子們有本事發愁,孩子們沒有本事也發愁。
李顯沒有體會到自己耶耶的心情,他帶著妻女拜見完長輩後,就被女兒興衝衝的拉過去點餐。
“耶耶,阿娘,好多好吃的啊,我要一次吃個過癮!”李裹兒驚呼道,看著那些美食,直兩眼放光。
“裹兒,小心吃撐了,到時候難受的還是你自己。”韋後對女兒溫柔道。
說著等點好餐,她就帶著李顯和李裹兒兩個去了角落位置用餐,並沒有往唐朝眾人跟前湊。
這讓原本還準備看戲的眾人愣住,“你們怎麼不過去和父母一起?”
“不,我們就不打擾耶耶和母皇了。”李顯硬著頭皮道,根本不敢和願意去接近自己父母。
“等吃完了我們就趕緊離開。”韋香兒道,說完她趕緊低頭扒飯。
他們三個要的大都是一金的飯菜,一金的飯菜和十金的飯菜除了功效不同,美味程度是不相上下的。
本來李顯是想看在女兒的麵子上,才留下來在山海閣用餐,卻不想一嘗到山海閣的飯菜後,他反而是一家三口裡吃的最歡的。
“韋娘你快嘗嘗這塊叉燒肉,要是覺得噎了,還有茶和文思豆腐羹。”說著李顯把最貴的文思豆腐推給妻子韋香兒道。
“咱們一塊吃,你們也嘗嘗這十金一份的飯菜。”韋香兒笑道,隨後她用湯勺把文思豆腐羹分成三份,動作很是熟練。
其他人驚訝的看著他們,“他們真的是皇帝、皇後和公主嗎?”
這三個身份,哪樣能和接地氣扯上關係啊?可偏偏李顯、韋香兒、李裹兒一家三口就表現的那麼自然,這是裝不出來,他們也沒必要裝。
文思豆腐羹分量本來就不多,加上一分為三,每個人隻淺嘗一點,李裹兒身為女兒,嘗到幾乎一半多的文思豆腐,瞬間她的味蕾就被文思豆腐羹征服掉。
此時其他飯菜來,文思豆腐羹吃起來可能顯得寡淡,可其清淡的口感,反而解了其他肉食的油膩。
李裹兒正吃著,不經意間看到自己母親韋香兒倒吸涼氣道:“母後,您的身體……”
“我的身體怎麼了?”韋香兒有些緊張道,生怕身體又出了毛病。
“不,香兒,是你的容顏變年輕了,白頭發也變黑了。”李顯看著妻子目瞪口呆道。
因為年少時跟著他吃苦受罪,再加上不停操勞,妻子韋香兒已經有了白頭發。
可是現在,韋香兒的白頭發重新變成黑色,更不用說容顏,也年輕了許多。
“陛下又何嘗不是。”韋香兒先是不敢置信的摸了摸頭發,很快她就看向李顯。
李顯本來有些黑胖,此時驀然白了好幾度,變得白胖白胖的。
變化最小的可能就是安樂公主李裹兒,畢竟李裹兒本來就年輕,中級飯菜隻能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就算這樣,也足夠李顯一家三口意識到山海閣的中級飯菜有多寶貝。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聽見有人道:“劉邦,你輸了,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李顯一家三口朝靠近灶台的方向看去,“劉邦,漢高祖?!”
“呂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武曌是女帝,所以才故意跟我打賭的?”劉邦看向呂雉道。
“怎麼,劉邦你是想反悔?”呂雉挑眉看向劉邦。
“漢高祖和呂後吵架了,為什麼?”李顯一家很好奇。
其他食客熱心給他們說起呂雉和劉邦打賭的事,李顯沒想到這件事還能和自己母皇扯上關係。
“乃公當然說話算話,可問題是魯元當太女這事不好弄啊,乃公可真後悔,居然給自己找了一個這麼大的麻煩。”劉邦發愁道。
要是早知道武曌是女帝,他當時才不會跟呂雉打賭,現在輸了,其滋味讓劉邦難受死了。
“劉邦,彆找什麼借口了,說白了你就是想趁機耍賴,你要是再這樣就彆怪我動真格的了。”呂雉語氣危險道。
“彆彆,乃公願賭服輸還不行嗎。”劉邦半推半就,答應下來道。
“這還差不多。”呂雉冷哼。
“恭喜呂後娘娘,祝我們魯元公主早日成為皇太女。”賈南風為呂雉母女送上祝福道。
安樂公主李裹兒聽的兩眼放光,去搖李顯的胳膊,“耶耶,我也要當皇太女!”
“好好,父皇這就立你為皇太女。”李顯樂嗬嗬道。
話落,眾人看著李顯極其的不可思議,“你這話是真心的?”
“自然是真的,君無戲言。”李顯認真點頭道。
“耶耶真好,不像其他父親,那麼的不情不願。”李裹兒高聲道。
“李顯,你說什麼?你要立你女兒為皇太女,你是沒有兒子嗎?”李世民看著李顯這個孫子十分不敢置信道。
他本以為李治把武曌捧出來,已經是前無古人,可是李顯用事實告訴他,後有來者。
就連李治和武曌兩人都有些驚訝李顯的決定。
“回阿翁,孫兒有兒子,可是孫兒有兒子,和想立裹兒為皇太女有什麼關係?”李顯皺眉疑惑道。
皇位是他的,自然他想給誰就給誰,難不成他這個當耶耶的,還要看兒子們臉色不成。
李世民想吐血,“你兒子們不可能答應你這麼荒唐決定的,你就不怕他們聯合起來反了你?”
李顯一怔,虛心道:“多謝阿翁提醒,等回去我就仔細提防他們,實不相瞞,我的兒子們都是庶子,嫡子已經沒了,若是嫡子還在,裹兒想當皇太女可能不容易,可我們嫡子沒了,皇位隻能是我們女兒的。”
“母皇,您覺得呢?”李顯突然問武曌道。
“你在怨恨我。”武曌歎道。
“不敢,兒子和香兒哪裡敢。”說著不敢怨恨,李顯卻忍不住淚流滿麵,他們兒子不是因為意外沒的,而是被兒子的親阿婆所殺。
“李顯,你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你以為你有漢高祖的本事?”李世民咬牙道。
就連劉邦都覺得棘手的事,他孫子為什麼能那麼輕描淡寫?李世民可不認為自己孫子能比漢高祖還厲害。
“啊,可是阿翁,咱們唐朝跟漢朝情況不一樣,咱們唐朝有我母皇啊,我母皇身為李家兒媳都能做天下之主,更何況我家裹兒是帝王之女呢。”李顯十分自信道。
李世民居然無言以對,隻能衝武曌發火,“武曌啊武曌,看你帶的好頭,居然把公主的心都帶野了。”
“野?太宗這話不覺得有失偏頗嗎,誰規定了隻有男子能登基?”武曌十分不屑道。
她要是守規矩,哪還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現在還成為了皇帝。
“你……”李世民氣急,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很想給武曌來一句“自古如此”,結果武曌是女帝,安樂公主李裹兒在她後麵,同樣可以有跡可循。
李世民眉頭緊皺,隻覺得頭疼不已,“你們這樣,群臣會反對的。”
“對,朝臣們不可能答應陛下立皇太女的。”長孫無忌等人站出來道。
“哼,也就是你們朝臣都是男人,才會容不下裹兒這個皇太女,若是朝臣都是女子,絕不會有人反對我女兒。”韋香兒咬牙道,再沒有這一刻,她對自己未來的路感到清晰。
那些男朝臣不會成為她女兒的助力,她要是想給女兒找幫手,女官是必不可少的。
李顯看著他們皺眉,然後他看向武曌,“母皇,孩兒該怎麼辦啊?還請母皇為兒子想想辦法。”
立皇太女他們夫妻沒有經驗沒關係,可是有人有現成的經驗啊。
武曌可是女帝,區區皇太女,怎麼可能是問題。
“首先,她得會處理朝政。”武曌看看兒子,再看看李裹兒這個孫女,歎息著開口道。
“沒問題,回頭我就讓裹兒學。”李顯點頭道。
他是帝王,有了他首肯,李裹兒政事最大的阻礙直接消失。
“看看人家親爹當的,再看看你這個親爹。”有李顯這個一心為女兒打算,推舉女兒為皇太女的親爹做對比,呂雉看著劉邦越發嫌棄了。
劉邦:“……不是乃公說,信不信他們要是沒來山海閣,計劃絕對不可能成功。”
“沒來山海閣,我呂雉還是輸家呢,既然已經來了山海閣,自然以山海閣後為準。”呂雉嗤笑道。
“行吧,乃公倒要看看魯元能做到哪一步。”跟唐朝李世民比起來,劉邦不算太重男輕女。
雖然他很清楚這其中的阻力,就像呂雉說的,她們的榮華富貴全都係在呂雉身上,大漢要想延續下去,還得他親自出馬才行。
“始皇老哥,我這親爹乾活,你這後爹怎麼也得出把力吧。”劉邦不放過嬴政道。
嬴政:“……可。”
“好家夥,不愧是漢高祖,居然就這麼認了始皇這個‘兄弟’?”
“不認又怎麼樣,呂後也不會對他回心轉意,還不如看開點。”
“乃公都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要如此操勞,魯元你以後可不能不孝順乃公。”劉邦為魯元成太女而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