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一笑,諸人間的緊張氣氛才消退了。
在清除了“迷魂草”後,再次行路,眾人發現,他們這才是開始走出那魔障一般的圈子,開始能走出這裡了。所有人鬆了口氣,知道他們得救了。果然需要一個本地人領路啊。
此時便是言石生提著馬燈走在最前麵,之後是公主,然後才是這些衛士。
眾人心情都好。
暮晚搖跟在言石生身後,她眼看著大家走出那一直打轉的圈子,心情也好很多。一時放鬆之下,她身體的疲憊襲來,竟讓她在跟著言石生時,腳下一軟,眼看就要摔倒。
暮晚搖自己暗叫不好,旁邊卻伸來一隻手,托在她手下。
暮晚搖的手被人碰,她顫了一下後縮。
言石生並沒有收回手,他手掌仍向上張開。看到她後縮,他臉
微有些紅,卻隻是垂目看她。
野林靜謐,無人說話。
二人對望。
身後又跟著不知情的、好奇他們怎麼停下來的衛士們:“言二郎,殿下?”
暮晚搖沒吭氣,手卻遞了過去,被言石生托住了。之後他手才沿著她的手臂上滑,托住了她的手臂。他這般扶著她,避免她摔倒。
二人扭過臉,各自無言,沉默走路。隻有二人手中藏著的汗漬、二人時刻因為沒有默契感而不自
覺撞到一起的身體,才能看出這兩人心中的各懷鬼胎。
言石生低頭看不平的地麵,專注十分。
暮晚搖抬目,看虛空中彌漫的霧氣,認真研究。
前方的景色漸漸清晰,他們在言石生的帶領下走出了迷霧陣。
看到了山下影影綽綽的火光,暮晚搖舒口氣。她目中波如清湖一般柔婉流動,她聲音懶怠:“敢碰我的手,你這是以下犯上。”
言石生低聲:“我在救你。”
她聲音裡帶著一絲笑:“那也是以下犯上。”
言石生道:“那便等安全了,殿下懲罰我吧。”
暮晚搖似笑非笑:“你以為我傻?你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我說要懲罰你,旁人會怎麼想我?你以為一個和親後歸國的公主很好當?”
言石生怔一下。
他垂著目,輕聲:“交淺而言深,乃是大忌。殿下不該與我說這麼私密的話。”
暮晚搖反手,一把握住了他本就托著她的手。他被驚得僵住身體,看她傾身,美目俯來,縷縷香氣也向他飄來。
暮晚搖扣住他的手,笑吟吟:“我偏要說。言石生,你彆想擺脫什麼。”
言石生長睫一顫,不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還來不及問,就見這公主身體一軟,向他懷中倒來。他頓時大驚,手中燈也掉了,手忙腳亂地抱住這位軟下身倒過來的公主。
他太過倉促,沒有接住她,反而抱著她,與她一起跌坐在地上。言石生隻來得及摟住她的肩,不讓她摔倒在地。
前後左右都傳來呼聲:“殿下!”
火光重重,言石生抬頭一見,見原來他們已經走出了那片荒僻的地方。下麵有幾個衛士提著燈在搜索,公主這麼一倒下,下麵的人全都看到了,急忙向他們這邊趕來。
而顯而易見,是暮晚搖跟在言石生身後,言石生專注看地上的路,暮晚搖卻看到了接應的人。看到了接應的人,她才放心地倒了下來。
可悲的便是言石生了。
言石生抱著她坐在地上,她臉貼著他的脖頸,氣息拂著他頸間喉結。溫香軟玉在懷,他渾身卻很是僵硬,滿心是被坑一把的無奈。
言石生:“殿下?你真要如此?你如此倒下,旁人還以為我怎麼了你。這不是徒惹誤會麼?殿下你哪裡不適?能不能再堅持一下?”
女郎被他晃動手臂,他還催促她醒來。周圍這麼多人圍上來,也讓言石生緊張無比。
而那被他擁著坐在地上、靠著他脖頸放心閉上眼的丹陽公主唇角一勾。他越是搖她,她越是滿心促狹,要欺負他、折騰他。
她斥道:“聒噪!”
她額頭貼著他被激得滾燙的脖間喉結,覺得有暖風拂在發頂。
她唇角帶笑,昏迷前最後遺留的聲音含著一絲魅惑
與戲弄,道:“我偏要折騰你。誰讓你不帶我找白牛茶樹的位置,讓我自己找?”
“你活該!”
貼著她的耳,言石生終是有些氣急敗壞:“我可是剛救了你的人!”
他當然可以對她用心機,但是丹陽公主又當然是一個任性的公主。
暮晚搖被他抱在懷中,已經昏迷過去、不能回答他了。言石生抬頭,看著四麵八方圍過來的疑惑衛士們,他沉默半晌,長歎口氣,知道自己有的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