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2 / 2)

尚公主 伊人睽睽 14240 字 8個月前

暮晚搖卻苦於沒想到自己和言尚之間應該怎麼辦,而不知怎麼回答。

要她咬牙跟言尚斷了,說自己從來沒對他感興趣過,他不要糾纏她,她狠不下心;要她甜甜蜜蜜無所顧忌地和言尚在一起,她怕情不能禁,也怕言尚被自己所誤。

她既然給不了他承諾,便隻是耽誤他。

可她終是太過貪戀言尚的好……就如他塞到她手中的這枚糖一般。這般甜而不膩,才剛剛嘗了一口就要扔掉,誰忍心呢?

暮晚搖發了一會兒呆,言尚再次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他說:“殿下有什麼話,不能進去再說麼?非要與我在府邸門口這般糾纏麼?”

暮晚搖:“……”

是她想糾纏麼?!

是他非要說什麼夜裡找她,讓她很糾結啊。

暮晚搖一把將自己的衣袖從他手中扯走,客氣無比:“我十分忙碌,沒空理你。你好好讀書吧,不要整日想些有的沒的,耽誤你自己,也耽誤我的時間。”

言尚怔一下,抬目看她,似探尋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暮晚搖躲開他目光,怕他看出她的猶豫不決,趕緊進府。因為動作匆忙,她還被台階絆了一下,聽身後言尚似歎了一聲,暮晚搖當即回頭,紅著臉惱怒看他。

他便移開目光,當作沒看到她被台階差點絆倒那一幕。然而他身形蕭肅落拓,唇角掛著一絲笑,讓暮晚搖更是羞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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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暮晚搖推開客房的門,見春華正伏於案上寫信。

因明日晉王府會派人來接春華入王府,春華住在侍女房已經不合適。暮晚搖專門為她空了一間房,她推門而入看自己昔日的侍女,春華站起來,有些倉促地向公主行禮。

春華腹中胎兒已經兩月有餘,尚沒有行動不便,這個胎兒卻時常讓自己的母親孕吐難受。

然而漸漸的,春華身上也有了母親才有的朦朧美感。

春華迎公主

入座,跪坐在公主裙裾旁邊,低頭:“殿下。”

暮晚搖拿過她放在案上那封信,見是一封寫給劉文吉的。

暮晚搖隨意掃了幾眼,春華輕聲解釋:“我與劉郎說,說我病重,命不久矣。請他不要念著我,在我去後,也不要來找我。我是乾乾淨淨的,是公主府上的侍女。我不願在我死後,被人說我與外男糾纏不清,損壞公主府的名譽。”

春華靠坐在暮晚搖膝蓋邊,望著虛空,輕聲喃喃:“殿下在我入王

府後,劉郎再寫信來問,殿下就將我今日的信送出去吧。告訴他,我已經不在了,讓他不要掛念我,好好生活。”

她目中噙淚,勉強笑了一下,笑得卻很乾:“他之前不是準備娶我麼?不是采納什麼都在準備了麼?多好。現在也不用多準備。再遇上一個好女郎,直接就能提親。我在信中,要他好好待人家女郎,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

“就當、就當……我從來沒有與他好過一樣吧。”

暮晚搖拿著信的手指輕輕顫一下,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地被攢住,要喘不上氣一般。

她難受得要緊,偏了偏頭,啞聲:“我會幫你多照拂一下劉文吉。他明年要是還考不中進士,我不會再等著他四處求人,直接會給他安排官做。

“你放心。他若不和我的利益為敵,我便一直會多護著他一點。”

春華微笑:“那便好。”

室中靜謐,主仆二人良久無言。

好一會兒,暮晚搖低頭看到地衣上,一滴滴,有淚水濺落。

暮晚搖怔一下,跪在了地上,讓春華抬頭看她。

春華仰起臉,臉上果然全是淚。

春華含著淚,笑問暮晚搖:“殿下,我進去晉王府,有沒有幫到你?我有沒有耽誤你的事,有沒有做無用功,有沒有讓你為難?”

這一瞬間,暮晚搖眼中的淚已經湧到了眼底。

她卻咬牙忍住,讓自己堅強。侍女柔弱,她不能弱。她還要撐著這個公主府呢。春華進了晉王府後,若是過得不好,還得依靠她呢。

暮晚搖罵道:“傻子!你當然幫到我了。你幫我爭取到了時間,給了我時間去安排。

“你隻是被人算計了。你隻是一枚棋子。他們必須要你這枚棋子發揮作用,他們是一定要你進晉王府,才能間離我和太子殿下……你沒有選擇的機會,你也沒有錯。你沒有做無用功,當然也沒有讓我為難。

“你隻是一個侍女,不必考慮太多那些人的算計。不過日後進了晉王府,瓜田李下,我便不能多管你了。你要低調……腹中的孩子若是能活下來,成了晉王府中的第一個孩子,你要緊跟著晉王妃。隻有晉王妃能保護你,隻有晉王妃有立場為你做主。

“你就如服侍我一般去服侍晉王妃……”

春華哽咽,卻點頭。

暮晚搖咬牙切齒:“還有,和你的母兄一家斷了!不要再和他們聯係了!”

春華目露哀色,慘然道:“自然。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日後我隻每年給他們一點錢,卻再不會和他們見麵,再不會給他們機會算計我了。人這一輩子,沒有親人……其實也能過。所以殿下也不要為親人而難過。”

暮晚搖道:“我本來就沒有為親人難過。”

春華無奈一笑,知道公主當然不承認。她仰頭看著暮晚搖,低聲:“那麼殿下,舍了我吧。日後不要再念著我了。”

她淚水掛在睫毛上,輕聲重複:“舍了我吧。”

暮晚搖從手指到心

臟,因這句“舍了我吧”,而痛得發麻。她繃著腮,一把將春華抱入懷中。二女身子都輕輕顫抖,春華想說這不合適,可她到底是顫巍巍地伸手,抱住了公主瘦弱的肩膀。

她想她還是幫到了公主一點。

這便好。

雖隻是她一人落淚,公主一滴淚都沒有。但公主心中的難受,春華想自己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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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晉王府果然派人來了丹陽公主府,留下了納妾的彩禮,迎春華上了馬車。

春華穿上她之前從未穿過的華裳,接受她之前從未得到過的主人才有的行禮。進了晉王府,從此後她便不是侍女,而是晉王的妾了。從婢女一躍升至主人,大家都應該高興。

公主府也多了些祝福的聲音。

暮晚搖麵無表情地站在公主府門口,到底春華是她的貼身侍女,她這麼專程出來看一眼,也算是給春華的麵子。

暮晚搖站在公主府門口,看到對麵的言尚也出來了。他立在府門口看著她,目中關切。

暮晚搖向他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他不必擔心。

一切都很正常,隻是馬車行出巷口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從外麵鑽了出來,奔向那馬車,大喊著追去:“春華!春華!”

坐在車中的春華一下子僵住,手扶在了車門上,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

立在巷子裡的暮晚搖和言尚也一下子愣住,暮晚搖還沒想起來這是誰,就看對麵的言尚臉色一變,言尚下了台階就向巷口大步奔去。暮晚搖看到這般動靜才猜出來,當是劉文吉。

暮晚搖一下子看向方桐,方桐等人連忙跟上言二郎。

暮晚搖也心跳砰砰,提起裙裾跟著他們追出,唯恐今日事生變。

唯恐這件事給春華在晉王府的開局造成誤會。

劉文吉追著那馬車,他手中拿著一封信,大喊道:“春華!春華!我知道你在車中!你騙我說你生了病,怕染給我讓我不要見你。但是春華,春華!我怎麼能不擔心!怎麼能不管你!”

他追著馬車,嘶聲:“你要去哪裡?你沒有生病對不對?春華、春華……相親勿相忘,努力愛春華!你忘了麼!你忘了麼!”

周圍衛士們堵住他,按住他。他奮力想闖出去,他和那些衛士動手,掙出他們的手,向前又奔了兩步,再次被公主府上的衛士按住。

劉文吉摔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馬車遠離他而去,馬車四周跟隨的衛士和侍女有奇怪的,回頭看過來。

劉文吉大喊:“相親勿相忘,努力愛春華!”

他被按在地上,衣袍上沾了泥土,他聲音更大更啞。忽然言尚過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言尚擋住那些要將劉文吉打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衛士,他將自己這個朋友抱在懷裡,隻用手捂住劉文吉的嘴,讓他不要發出聲音。

衛士們:“二郎……”

言尚聲音微繃:“我來!你們不要動手!”

衛士們卻怕劉文吉再喊出不合時宜的話,看

言二郎不肯躲,也隻能動手……卻是暮晚搖聲音緊跟而來:“你們瘋了!誰許你們動言尚!都給我住手!”

言尚從後抱住劉文吉的身體,擋住他的嘴,聲音帶一絲顫,低聲:“文吉,不要出聲,不要出聲!事已至此,事已至此……為了她好,不要毀她名聲!”

劉文吉目中含著熱淚,他因為被衛士打揍,臉上沾了土,眼角也有淤青痕跡。

他憤怒地看著言尚,掙紮著用眼神質問言尚。

言尚閉目顫聲:“我會告訴你一切的,我會告訴你……但是你不要去打擾她。

“要讓她好,要讓她去高處,要讓她心無旁騖。對不對?”

言尚捂住劉文吉的手上,一滴熱淚濺在他手背。

暮晚搖站在巷口,看到言尚跪在地上,一點也不嫌棄地抱住劉文吉,摟住劉文吉。

那馬車遠去,車中哭成淚人的女郎從始到終不曾掀開簾子看一眼。公主府的人壓住了這一切,沒有讓這事的影響擴大。到見不到那馬車了,言尚才鬆開手,他的手已經被劉文吉咬得滿是血痕。

讓暮晚搖看得著急無比。

劉文吉一下子失去力氣,跌靠在言尚懷裡,發出慘痛哭聲:“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這樣!”

暮晚搖怔然看著這一切。

她走過來,蹲在言尚身邊,拉住言尚的手,看他手上被咬出的血。劉文吉崩潰大哭,春華已去王府,暮晚搖隻安靜地蹲在這裡,看著言尚的手。

言尚側臉來看她一眼,目中依然溫潤。

他低聲與她笑一下:“沒事,彆擔心我。先帶劉兄回去。”

暮晚搖握著言尚流血的手,一言不發,臉色冷淡,她隻是輕輕將額頭抵在他肩上。隻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能從劉文吉和春華的悲劇中走出來一點。

她知道,她是不可能放下這個人的。她的理智讓她遠離,她的心讓她靠近。

言尚太好了……哪怕他對誰都好,她也不可能會舍得放開他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孟合扔了1個手榴彈,嗬了個嗬嗬噠扔了1個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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