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嗬一聲。
言尚:“那在我和酒之間,殿下選哪個?”
暮晚搖斜眼看他,她說:“你說呢?”
言尚:“是選酒對吧?你根本不會選我。”
他說:“我都不如酒在你心中的地位高。我還敢奢求彆的麼?”
暮晚搖不耐煩:“彆抱怨了。人家好好來看你一次,你板著臉抱怨什麼勁兒啊?就不能高興一點?作出驚喜的樣子來?乖乖地讓我親一親抱一抱麼?”
言尚想說“難道我就隻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麼”,但是他停頓一下,就將話收了回去。
同時,他心中一個凜然。
如他這種說話從不得罪人的人,方才竟然差點要忍不住抱怨……他幾時這般沉不住氣?他不應該是那樣脫口而出心裡話的人才是。
言尚心裡七上八下,懷疑自己哪裡變了,變得不知是好是壞。他蹙著眉,神色淡淡的,暮晚搖半晌沒聽到他說話,以為他生氣了。她悄悄抬眼看他,見他皺著眉好像在想什麼。
暮晚搖伸手肘撞了撞他。
這一撞正好碰上他的胸膛。
言尚當即嘶了一聲,身子半僵,向後一下子靠在了門上。
暮晚搖一下子緊張:“怎麼了怎麼了?”
言尚拉住她的手,對她笑一下:“沒事,一點小傷。”
暮晚搖自然不信,在他口中,什麼都是小事。她偏要看看,他也沒法子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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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般靠著門,暮晚搖不讓路,言尚隻好靠門坐了下去,一點點任由暮晚搖扯開他的衣領。
他有點尷尬地偏過頭,仍不習慣自己在人前寬衣解帶。尤其是這不是在自己房舍中,這是在官寺……他緊張得出了汗,偏過去的脖頸一片通紅,而暮晚搖正跨坐在他腿上,低頭拉開他的衣領。
暮晚搖本隻是逗一逗他,但她看到他胸口向下一長道紅色痕跡,一下子就火了。
暮晚搖厲聲:“誰乾的?”
她當即跳起來一副要出去算賬的架勢,言尚連忙跟著起來,從後抱住她讓她不要走。
他衣衫不整,從後抱緊她,氣息拂在她臉側一個勁地安撫:“沒事,沒事!不是故意的!隻是下午射箭時不小心被鞭子打到,那人不是有意的,還送了傷藥給我。”
暮晚搖大怒:“射箭就射箭,拿什麼鞭子?不行,我也要拿鞭子打回去!”
言尚:“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真的沒事……殿下如果打回去,讓我如何做人呢?隻是一點小傷,沒必要上綱上線。”
暮晚搖尤不理會,她努力要掙出言尚的懷抱。看她側著臉,眉目冰冷的樣子,她分明就是想去打回來。
二人掙鬥得厲害,言尚實在壓不下她的火氣。他心中又感動,又沒辦法。他隻好一聲嘶,作出被她手臂甩到傷口上的樣子,向後跌了兩步。果然暮晚搖回過頭來看他,見他這樣,她緊張地:“我碰到你的傷了?我幫你上藥吧。”
言尚趁機拽住她手腕,懇求:“殿下不要去打人。”
暮晚搖半晌靜默。
抬頭看他一眼,輕聲:“你總是這樣,寧可自己吃點虧,也誰都不得罪。”
言尚靜一下,微笑:“這樣不好麼?”
暮晚搖想了想,說:“也沒什麼不好。我不怕你給我惹麻煩。”
但她又想了想,輕聲:“可是我會心疼你。你總是一個人咽下所有委屈,誰都不怪……你活得多累啊。這世上,就沒有一人讓你放下戒心,休息一下,不要總是逼著自己周全所有禮數麼?”
言尚抬目,定定看向她。
暮晚搖輕聲:“我希望你不要那麼累,希望你有真正放鬆的時候。我脾氣這般大,你在我麵前還忍什麼呢?不能想怎樣就怎樣麼?反正我左右都是一個脾氣,你有時候……真的可以對我發發脾氣的。”
他怔愣地看著她,看她仰頭,在他唇間親了一下,柔聲:“言尚,放縱點兒。”
她轉身要去拿藥,言尚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暮晚搖回頭。
言尚俯著眼,很認真的:“你方才那樣,是在撩我,還是真心的?”
暮晚搖調皮眨眼,嬌聲:“你猜呀。”
他放開了她的手腕,看她轉身去拿藥。而他一顆心,根本猜不透。言尚苦笑著坐下,看著她在書案前忙活的纖細背影,緩緩的,他用袖子蓋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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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重新坐在了言尚懷裡,低頭認真給他上藥。
二人都是靜默的。
言尚低頭,目光複雜看她,還在想方才她說的讓自己可以放縱點的話。暮晚搖則是怕自己弄疼了他,分外小心。夕陽金輝從二人頭頂的小窗照入,撒在二人身前的三寸地上。
金光濛濛一片。
上完了藥,暮晚搖才真正放下心,又在心中默念,讓自己記得接下來幾天都關注言尚身上的傷。她記性差,但可不能把這個也忘了。
而弄好這些,暮晚搖放下藥瓶,才有心情關注其他的。她低頭看著他,忽然驚奇:“你有腹肌了哎?”
言尚一僵。
暮晚搖說完後就上手:“我要摸一下。”
言尚拽住她的手腕讓她不要亂來,暮晚搖才不。她在他腹上一通亂鬨,讓言尚氣息淩亂、整個人靠在門上,仰起脖頸。他麵如染霞,出了汗,咬牙:“你彆這樣……你這樣,讓我覺得我在以色侍人。”
暮晚搖哼笑:“迂腐。”
過了許久,言尚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言尚喘著氣,抱怨般的:“你是不是就喜歡身體強壯的?喜歡雄壯威武的郎君……”
暮晚搖忍笑,哄他道:“言二哥哥什麼樣子,我就喜歡什麼樣子。我就喜歡言二哥哥這樣的,有一點肌肉就行了……太多了我怕自己被打。”
言尚瞪她一眼:“又胡說。”
暮晚搖認真的:“沒有哇,我真的全看你呀。不過你要是想練武的話,其實可以找楊三郎的。他武功好,以你的本領,肯定能讓他高高興興地教你練出好身材。”
言尚一下子靜了。
暮晚搖猶自未覺。
聽到言尚低聲:“……你是不是和楊三郎關係真的那麼好?”
暮晚搖隨口:“從小一起長大嘛。”
言尚不說話了。
他心中有些煩,想找她要一個保證,但他又覺得自己的煩心太可笑。她的手還搭在他腰腹上亂動,全然不管他有多難受。心中煩躁讓言尚有些不順,他拽住她的手,堅定地想製止她的行為:“不要弄了。”
他低聲:“到底是我辦公的地方。我不想這樣。”
暮晚搖抬頭,發覺他好像有點沮喪。她詫異,不知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他就有點不開心了。
她伸手捧他的臉,觀察他的神情,他也偏過臉不肯被她看。暮晚搖這才急了。以為是自己鬨得他真的不舒服了,她心中愧疚半天,補償說:“你也可以碰我嘛。”
言尚怔一下。
暮晚搖一直盯著他,見他正俯眼向她看來。他臉有些紅,眼神不太敢與她對上,他甚至有點結巴:“我能、能碰哪裡?”
暮晚搖挑下眉,心想這就不沮喪了?她本來不害羞,都被他這目光弄得害羞了。
她咬唇,大方道:“隨便呀。你想碰哪裡都可以。”
她挺了挺胸,但又覺得這樣好像有點太輕浮。她便小心看言尚,卻見言尚垂著眼,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他低著頭,自己掙紮了半天,抬頭看她。
他小聲:“我想碰一碰你的腰。”
他目光閃爍。
又更加小聲:“我從來沒碰過。”
暮晚搖:“……就一個腰而已,你臉紅什麼。”
她咬唇歎笑:“你真是傻死了……我整個人在這裡,你就隻想碰一碰我的腰麼?”
言尚疑惑:“……那我還能碰哪裡?”
暮晚搖看他這麼不懂,她隻能傾身,貼著他的耳,在他耳邊咬了幾個字。就見他方才隻是臉紅,現在簡直是全身爆紅。
他僵硬的,結巴死了:“那、那怎、怎麼行!”
暮晚搖望天:“我一直覺得挺單調的,想在胸前花一朵芍藥。一直沒有找到好畫師呢。”
言尚低著頭。
半晌,他說:“……你真的好大膽。”
他連想都沒想過。
暮晚搖瞥他,噗嗤笑道:“你這種想象力貧瘠的人懂什麼?我就是想畫朵花而已,你行麼?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不行。”
言尚半晌道:“……我會練的。”
暮晚搖:“練什麼呀?”
言尚望她一眼,笑了一下,有些赧然的:“練畫畫。”
暮晚搖笑著撲入了他懷中,被他手輕輕地攬住了腰。他手掌貼在她腰上,暮晚搖也是僵了一下才放鬆。因她發現,言尚真的是第一次碰她的腰。他以前總是抱著她的背,知禮地不亂碰其他一點。
但是漸漸的,他也是個人,他也有欲啊。
暮晚搖埋在他懷中,被他摟著腰。
聽他在耳邊輕聲:“你的腰好窄啊。
“細細的,小小的,軟軟的。”
被喜歡的郎君誇腰,暮晚搖害羞了,卻罵他打他:“你就隻會這麼說麼?沒文化!”
暮晚搖在他耳邊輕輕哼了一聲,鑽入他耳中,發覺言尚一下子僵硬,一把摟緊她。暮晚搖再次叫了一聲,這一次是被他箍得痛的。
他回神,連忙鬆開手臂,不抱得那麼緊了。但他的手仍搭在她腰上,舍不得移開。
言尚:“對不起……我沒控製住。”
暮晚搖不說話,隻埋在他懷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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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跟暮晚搖說自己夜裡要去北裡。
暮晚搖:“怎麼,玩女人?我讓你玩了這麼久,還滿足不了你麼?”
言尚輕輕揉一下她的額,笑:“殿下又開玩笑。”
他說:“是找人。”
停頓一下,他似在遲疑該不該把自己要做的事告訴暮晚搖,暮晚搖瞥他一眼,就說自己不關心,他不必說。然而暮晚搖和他待了這麼一會兒,顯然不舍得離開他。
她掙紮半晌,說:“我送你去北裡,你進去了我再走。”
言尚也有點舍不得她,但該做的事還得做,他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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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是有宵禁的。
但是隻是禁了西市東市,坊內本身還是熱鬨的。
更何況是北裡這樣全長安出名的聲樂場所。
暮晚搖和言尚坐車到了這裡,和之前那一次他們一同來的時候不同。那時候是雨夜,人少些。今夜這裡就燈火輝煌,街巷間的攤販都不少。
暮晚搖和言尚在人群中走。
一個戴著麵具的高大男人和他們擦肩而過。
片刻距離,一肩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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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麵具,蒙在石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小公主,和她的新歡。
作者有話要說:焦焦扔了1個地雷,貓餅扔了1個地雷,<a href="mailto:—only扔了1個地雷,Fly扔了1個地雷,35373776扔了1個地雷,滄海小香扔了1個地雷,小靈修扔了1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