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3章但我駙馬已經不是裴傾……(1 / 2)

尚公主 伊人睽睽 12707 字 8個月前

孤胡國的王宮深苑中,趙靈妃麵露異色,看著韋樹穿著孤胡王的王服。他必然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混入此地,但是整個大魏使臣團此時都被囚在了地牢中,韋樹回來有什麼法子?

韋樹見她隻顧發呆,卻不說話。然而外麵儘是人,事不宜遲,他拽住她的手,便要將她從象牙榻上起身拽走。

趙靈妃被他拽了起來,看他拉著她要走,她跟在他身後,連忙反手握住他的手:“巨源哥哥……巨源哥哥!你能不能先跟我說清楚?你混入王宮,是想單槍匹馬地帶我走麼?就憑我們兩個?我們能逃到哪裡去?使臣團還在城中啊。”

韋樹回頭。

趙靈妃依然是嬌俏的容顏,但三年多的塞外生涯、與使臣團同命相依同甘共苦的生涯,讓她成熟了很多。她仰望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她依然是活潑的娘子,卻不再天真單純。

她望著他,說著與她本身那颯爽性情完全不同風格的話:“巨源哥哥,我在這裡,才能穩住孤胡國。你應該回大魏搬救兵,應該去告訴大魏,孤胡國背叛了大魏,投靠南蠻了……這才是我們出使真正應該做的事,不是麼?”

韋樹盯著她,心裡忽然湧上一陣針刺般的痛意。

他說:“不是。”

趙靈妃詫異,星眸微微瞠起。

韋樹說:“使臣團在外的定義,是幫大魏處理好與周邊各國的關係。孤胡國離長安八千裡,我就算回到長安,鞭長莫及,縱是說服朔方、河隴的軍隊來救你們。但來往短則半月,多則數月,你們怎麼辦?這其中生了變化,難道是讓我代替你們獨活下去麼?”

他即將及冠,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眉目生得越發俊朗,他寒目逼來,便如明珠直投,燦燦生輝。

韋樹語氣卻很平靜:“我韋巨源,擔不起這麼多人的性命與希望。”

趙靈妃眼圈微紅,她有些發急,又很絕望:“那怎麼辦?那怎麼辦?你救我有什麼用?”

韋樹握住她的手:“救你當然有用!我需要你的武功配合!你莫要妄自菲薄,認為你自己隻有身為女子、隻能以婚姻助我的用途。我們殺出一條生路,不回大魏,孤胡國背叛大魏投靠南蠻,事先我們不知情,我們可向鄰近東方、西方兩個方向的國家,以大魏的身份借兵,回頭來攻打孤胡國,救出使臣團。

“東西兩方將孤胡國夾在中間,而我們陷入孤胡國半月以來,南蠻從未派使臣前來,不然我們早被孤胡國王交給南蠻使臣當禮物了。我們一路行來,聽說南蠻王忙著平息國內戰亂,統一南蠻。孤胡一小國,即便我們攻打孤胡被南蠻得知,南蠻王分.身乏術,也不可能親自領兵出國來戰。

“他不怕有詐麼?他就真的對我大魏毫無忌憚麼?何況就算他真的帶兵來戰……孤胡國這般小國,夾在南蠻和大魏中間還能存在這麼多年,是因為地理上來說,守城比攻城容易!

“我們要為大魏開商路,平患亂。孤胡國夾在中間,絕不能成為南蠻的走狗,成為南蠻與大魏戰爭的第一線。我們一定要將孤胡重新改為大魏的姓。

“靈妃,你知道何謂羈縻麼?羈縻的意思,就是說在不是大魏的領土時,要因地製宜,用當地的人去治理當地。這就是我們應該對孤胡國采取的政策。這才是我們使臣團的作用。”

趙靈妃怔怔看他,她從來都覺得韋樹很有才華,很有見地。但他很少說話,總是冷冷清清、安安靜靜的,她一直以為……他不那麼在乎彆人,不關心彆人。

趙靈妃低頭看他握著她的手,喃喃:“你太大膽了,自古使臣出關,從來沒有使臣自己去帶兵滅一國的道理。”

韋樹低聲:“我們做第一個,又何妨?”

韋樹等著趙靈妃的回答,趙靈妃卻忽然神色一變,手腕拖著他,將他向她的方向拽了過去。韋樹一陣愕然,他雖也習武,卻顯然不如趙靈妃的巧勁。他趔趄著被這位力大無窮的小娘子拽了過去。

而趙靈妃向床榻上一靠,一把摟住韋樹,跌跌撞撞的姿勢下,趙靈妃一下子被韋樹壓在了床幃金帳內。

與女郎鼻梁貼著鼻梁,韋樹瞬時僵硬。

同時間,宮殿門被推開,一個宮人操著生疏的大魏官話,不耐煩地來通知:“王妃,吉時已到,您該……大王!”

那宮人看到了床帳間露出的屬於孤胡王的喜袍。她不知道真正的孤胡王此時已被打暈,躺在一個不為人注意的宮殿中。宮人看到了衣袍一角,飛快地看眼床帳,她跪下,說著股胡話。

她說了什麼,趙靈妃和韋樹都沒聽懂。

韋樹低著頭,看著與他呼吸方寸間的女孩兒。

她明眸似水,與他呼吸相纏。

二人皆不說話,皆在靜靜等待。

隔了好一會兒,那跪在宮殿門口的宮人沒有得到王君的回答,就悄悄起身,關上門退去。而那宮人一走,韋樹立刻坐了起來,背對著趙靈妃。

一陣詭異的氣氛彌漫。

趙靈妃的手再次被握住,她顫一下,心跳如雷,悄悄看去。

韋樹麵容白皙,一貫玉人灼灼其華的相貌。他此時雪白的麵上浸染紅霞,然他堅定地把她拉起來。

趙靈妃被拖下床,她心中羞澀,卻故意開口打斷兩人之間詭異的沉默,道:“你想的這麼清楚,又這麼有膽識,那擺脫困境後,你直接去借兵好了……不需要回來啊。”

她嘀咕道:“或者你該救正使他們,救我乾什麼?”

韋樹回頭:“因為今夜要成婚的,不是正使,而是你。因為我幫你離開大魏,不是為了讓你依然以婚姻的作用存在的。不是你說的麼?靈妃。你想做自由自在的天上鷹,不想做彆人的附庸。”

趙靈妃癡癡看他,然後露出笑容。

她笑容變得奪目,她眼中黯淡的光重新亮了起來。她目中噙著一些淚,卻笑著點頭,連連點頭,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她有一腔的勇氣去勇往直前,隻是怕身後無人支持而已。

隻要有一人支持!

但凡有一人支持!

這條披荊斬棘的路……她有何懼!

趙靈妃向前一步,她一把扯掉自己頭上的冠頭,撕掉自己身上穿的那讓自己低落了許久的紅嫁衣。她被韋樹帶著從宮殿中逃走,他們一路沿著韋樹早已勘察過的小道逃亡。

中途遇上宮衛,那便殺之!

遇上人阻攔,那就躍之!

趙靈妃本手中無劍,韋樹也沒有。但是趙靈妃武功好,她很快從襲擊他們的宮衛那裡擒來了劍。一時間,二人背肩為戰,頗有些意氣縱橫、亡命天涯的感覺!

但這不是真的亡命天涯。

韋樹來救她,自然會有一些準備。

韋樹交代趙靈妃幾句,趙靈妃擔憂地看他一眼,對上他堅定的目光後,她就咬牙離去,縱身一人長行。女郎身形飄逸,在夜中衛士中的阻殺下,也有一搏之力。先前若非為了使臣團的安全,趙靈妃哪裡會被抓到?

她一人闖出包圍圈,將韋樹丟下。如此揚長而去,宮中弄丟了一個即將成婚的王妃,宮衛們驚懼恐慌,便各種殺招都對上韋樹——起碼要留一人下來!

數年的塞外出使,讓韋樹的武藝非長安城中可比。他在此間尚有一抗之力,便一邊打鬥,心中一邊算著時間。隻是隨著時間推移,隨著火焰向這邊聚來,韋樹額上也出了汗,擔憂計劃不成。

一張密織大網向他當頭召來,韋樹疲憊之時,聽到達達馬蹄聲從遠而近。趙靈妃聲音清脆:

“巨源哥——”

韋樹抬頭,密網之外,見她縱夜騎馬,衣袂與發絲飛揚,目光卻明如星河,亮若燭光。她俯下身向他伸出手,另一手中的劍揚起。亮光如弧,女郎多嬌,她手中的劍毫無畏懼地揮向那要罩住韋樹的巨網!

電光在天邊劃過!

那是韋樹見過最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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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劈過灰天,揚起帷帳紛飛,如雨如沙。

似有夜雨襲來,晚風涼爽,無聲無息地推開了窗。電光在天邊蔓延,光華爛爛,見證著前往金陵的一處驛站房舍中的青年公主與她的情郎之間的一派混亂。

如同一隻蝴蝶圍繞著一株天生地長、無欲無求的青藤古木一般。那絢爛的蝴蝶非要棲息在古木上,當它棲息的那一瞬間,落腳的地方,便開始生出光華無比的光,開出迷離的、芳菲的花。

花葉順著古木的四肢生長,光華璀璨。古木的藤枝伸長,那花葉就順著骨髓流遍整棵樹。於是,便是一樹的花開,一樹的芳香。

帷帳揚落中,言尚和暮晚搖麵對麵,親吻綿連。他手與她十指相扣,隱約感覺到有風,而他一側頭,頰畔就被女郎親一下。

他眉頭跳一下。

於是她再親一下。

言尚就忍不住笑,心中苦悶難除,愛意又絲絲縷縷。她像個妖精一樣,嫵媚風情,他隻恨自己看不見。可是她是絢爛的蝴蝶,她是他心中遲遲不開花的睡蓮,他總不想理她,又不自禁地為她所吸引。

他古板,無趣,沉悶,他博愛,無情,怯懦。

他不適合做戀人,不適合去愛一個人。

可是暮晚搖依然來拉他的手,依然來愛他。

而他有時候會想,其實暮晚搖也很不好。她自我,薄情,自私,她狡黠,古怪,不安。她一直乍冷乍熱,經常不管不顧,時而讓他傷心。可是這就是暮晚搖,正是讓他沉迷的那般活色生香的美人。

他和她都有很多很多缺陷,都不適合去愛一個人,去耽誤一個人。可是命運兜兜轉轉,他們還是一次次重逢。

言尚覺得自己格外激動一般,他血液中少有的熱,都要被她點燃。他緊緊地擁著她,俯臉親吻她。他一聲不吭,隻是動作。而她不同,她淩亂的、悠悠的、暖柔的氣息拂在他耳畔,便讓他更加焦慮。

他隻會喘著氣,哀求一般的:“搖搖……”

暮晚搖麵漲紅,她蹙著眉,沉於冰又溺於火的感覺,讓她擁著他的頸,緊緊不放地抱著他。這種刺激太過鮮明,她輕輕哼著,又伸手撩開他麵頰上汗水淋濕的發。

她手指繞過他蒙著紗的眼,盈盈秋波又望著他鮮紅的唇。心中發癢,暮晚搖湊上去,濕漉漉地與他氣息再纏。

暮晚搖小聲:“你好像……很有感覺啊。”

他沒說話,隻是仰起頸,喉結輕滾,她便忍不住伸出小指輕輕去摳。他一顫,來捉她的手,他就咯咯笑,躲入他懷裡亂拱,胡亂地叫著“好哥哥”。

三年時間,三年時間。

舊情重現,舊情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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