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少年遊8(1 / 2)

尚公主 伊人睽睽 14455 字 8個月前

蒙在石陪著暮晚搖在北裡街上遊玩。

他稍微落後兩步, 從後方看著她的背影。看她爛漫模樣,對萬物都充滿好奇,她露出的笑容, 也是那類明亮的,春暉一般的。

這是一個受儘寵愛的大魏公主。

和蒙在石印象中的不同。

蒙在石曾經做過一個夢。

暮晚搖說這是噩夢, 或許吧。

因在夢中, 他空有一腔野心抱負, 卻最終壯誌未酬,因自己的一時鬆懈,而與楊嗣同歸於儘。

而在那個夢中,蒙在石心心念念的女郎, 並非他的妻妾, 而是一位他得不到的大魏和親公主,暮晚搖。

她嫁於他父王,卻與他有私情。他們互相利用, 又互相玩耍。蒙在石心中想等自己登上王位後,就讓這位公主做王妃。

烏蠻的傳統自古如是, 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但是對暮晚搖來說,這是羞辱。

她拚著一線機會, 殺了新王, 挑撥他與新王的關係,回到大魏。她回去大魏後,就再也不想回來烏蠻。

她仇恨烏蠻這個地方,仇恨他的父王,同時也厭惡他。

對那位公主來說, 蒙在石的愛, 並非愛, 而是她甩不掉的噩夢。

夢醒後,蒙在石悵然若失。既為自己的壯誌未酬身先死,也為那位自己得不到的大魏丹陽公主。

他不知夢是真假,但稍微利用這個夢試探現實,發現這竟是一個預知夢。他便利用自己的先知,提前弄死了父王和王弟,自己登上王位。

他也不再跟隨南蠻王,他打算提前和大魏聯手,共同征服南蠻。大魏有言尚、楊嗣、韋樹這樣的大好兒郎,蒙在石欣賞敬佩,又不得不服氣,他與這些兒郎們為敵,也許還會重複夢中場景。

不如合作。

但同時,有些事情,與蒙在石的夢不一樣了。

比如,暮晚搖並非和親烏蠻。暮晚搖也不再是母親拋棄、哥哥早逝、父皇利用的可憐公主,隻能靠她自己奪權來爭這世間的一席之地。

蒙在石以為,自己有預知夢,來到大魏後,可以試探著求娶這位公主。沒有夢中他父王帶給她的陰影,他好好地去愛她,去追慕她,再不讓她受苦,她未必會不願意跟自己回烏蠻。

因為她是那般深明大義的公主。

她是那般為了兩國和平、可以犧牲自己婚姻的公主。

然而,現實中,暮晚搖的二哥沒有去世,而是當今太子;皇帝和皇後之間沒有罅隙,沒有給大臣們利用顛覆的機會。他夫妻二人穩定地打壓著世家,扶持著寒門,互相信任,大魏這個國家,盛世繁華,並非風雨招搖。

暮晚搖竟也沒有給蒙在石機會。

她年方十八,就急急成親嫁人。駙馬還是言尚。

始終是言尚。

這讓蒙在石頗覺挫敗——就好像無論是什麼原因,她但凡有選擇的機會,她就總會選擇言尚。

她總是選言尚。

不管她是經曆過苦難後向往溫柔的男人,還是未經苦難仍愛慕溫柔的男人。

言尚就是她過不去的一道情坎,她總是要跌在這個男人身上。

就如暮晚搖是蒙在石過不去的一道坎。他心裡說著算了,不為難她了,可是隻要眼睛看到她,耳朵聽到她,心臟感知到她,他就會不由自主地為她所吸引。

不管她是嫵媚動人、冰冷薄情的公主,還是現在這般嬌憨可親、天真爛漫的公主。

她的骨子裡不變。

他就愛她。

暮晚搖一邊在街上行走,一邊也提防著身後的烏蠻王。

她隱約覺得這個烏蠻王好像愛慕自己,但也不敢確定,隻好與對方保持距離。心中懷疑下,暮晚搖都不想繼續玩了。

然而轉念一想,方桐等人跟著呢,她還是公主,怕什麼呀?她有言二哥哥在,乾嘛總是見到陌生人就露怯?

何況,蒙在石僅僅是跟著她而已,又不打擾她,也沒帶給她很大壓力……這個男人,好像不壞。

暮晚搖因為蒙在石在後並未打擾,很快放鬆下來,繼續自己遊玩了。

蒙在石忽然冷不丁問她:“殿下千金之軀,來北裡這樣的地方,是有什麼事麼?”

暮晚搖全然不提防,直白答:“找言二哥哥呀。”

蒙在石挑一下眉。

他心中估計著言尚很快就要來了,口上沒忍住挑撥離間道:“看來是駙馬做了對不起殿下的事,殿下來捉人了。”

暮晚搖當即漲紅臉,回頭瞪他。

她眸欲噴火的樣子,倒與蒙在石記憶中那個囂張肆意風格的暮晚搖一模一樣了。

她怒道:“胡說!我言二哥哥才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全天下男人都會,他都不會!你根本不了解我言二哥哥的為人!”

蒙在石不動聲色:“殿下年紀太小了。天下豈有不偷腥的男人。”

暮晚搖倔道:“那是你們!有人品德高尚,自我嚴苛,日日自省自己有無過錯……這種人如高山如青水,是旁的男人一輩子也見識不到的!”

蒙在石慢悠悠笑:“也許是他心機深,不讓你知道罷了。他想瞞你,不是輕而易舉麼?”

暮晚搖被氣得眼紅。

蒙在石三言兩語就讓她暴跳如雷,讓她生氣。她隻知道一味堅持言尚不會那樣,但這是夫妻之間的感覺,她怎麼說服蒙在石?

她便一直重複“他不是那樣的人”。

蒙在石靜靜看著暮晚搖,見她眸子水潤、唇兒半咬,她都快要被他氣哭了。

蒙在石失笑,道:“殿下太小了。”

他目子抬高,看到了言尚向這邊行來。他心中一動,當即手指一彈,旁邊路過的人膝蓋被一道空氣擊中,不小心向暮晚搖摔來。

暮晚搖趔趄被撞,蒙在石自在無比地上前,伸手扶住她,為怕人撞到她,他幾乎是將她虛摟在懷中。

蒙在石口上正兒八經:“殿下小心。”

暮晚搖瞬時紅了臉,不好意思道:“謝謝……”

蒙在石突然詫異向一個方向喊:“哎,這不是言二郎麼?”

暮晚搖當即隨著聲音看去。

她眼睛亮起,當真看到了人群中那位向這個方向走來的青袍美少年。

蒙在石以為暮晚搖會因為自己被旁的男人抱了,而尷尬逃避,與言尚產生誤會。

沒想到暮晚搖竟然單純成這個樣子。

她毫無心機地推開了蒙在石,向言尚跑去:“言二哥哥!”

蒙在石也小看了言尚。他以為言尚看到了自己抱住暮晚搖,會與暮晚搖生氣。

沒想到言尚看到向自己跑來的小公主,他目中浮起溫煦的笑,竟主動張臂彎身,讓暮晚搖投入了他懷中。

言尚將暮晚搖抱了滿懷。

暮晚搖詫異他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下抱她,旁邊人都看過來了。暮晚搖奇怪地在他懷裡仰起臉來,言尚俯眼看著她。

他溫聲:“遠遠看到是你,還不敢確定。你怎麼來這裡玩了?好玩麼?”

暮晚搖撒嬌:“不知道呀,我還沒上樓呢。對了,有人陪著我。”

暮晚搖回頭,言尚抬眸,目色沉穩地看著走過來的蒙在石。他摟住暮晚搖的肩,將她向自己身後帶,同時不露聲色地對這個覬覦自己妻子的男人頷首微笑:“原來是大王。”

蒙在石看著他們這對夫妻,頗有一些挫敗感。

一個太傻,一個又太包容。小小的挑撥,在這二人之間竟然無用。

蒙在石:“路上偶遇殿下,見殿下一人逛街,怕有人相擾,就來保護。”

暮晚搖從言尚身後探出頭:“對的,言二哥哥,他保護我來著。有一次他給我拿了玉佩,有一次我被人撞到,他扶了我。”

言尚溫和問暮晚搖:“方衛士等人沒有跟來麼?”

暮晚搖扁嘴:“跟著呀,在後麵呢。我不讓他們一步不錯地跟著,那樣大家就都知道我身份,我就沒法玩了。”

言尚撫摸一下她冰涼的麵容,笑:“淘氣。”

他又問她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暮晚搖乖巧地回答他。她對言尚心有眷戀,言尚說什麼她答什麼,對自己的駙馬是何其信任。

蒙在石緩緩彆了頭,微微一笑。知道言二郎這是做給自己看的。

嘖嘖。

不愧是言尚。

四平八穩的風格,永遠是這樣。

言尚問好了暮晚搖,便牽住暮晚搖的手,要帶她離開。蒙在石這時開口:“恐怕不方便吧?言二郎在此,恐怕是與朝臣有宴,貿然帶女眷回席,有些政務,恐怕就不好談了。”

暮晚搖一下子:“哎,對。言二哥哥,我不和你一起回去席上。你宴席結束了再來接我唄,我自己玩一玩就好。”

言尚微蹙眉,正要駁回去,蒙在石上前一步:“二郎放心吧,我會陪在殿下身邊,等你回來接殿下的。殿下若是出事,我以命相賠。”

暮晚搖連連點頭,懂事的:“哥哥你快回去吧!”

言尚:“……”

他盯著暮晚搖,半晌:“搖搖,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

公然當著夫君的麵,和另一個男人一唱一和,還要與另一個男人一起走。

暮晚搖眨眼:“我在做賢惠的妻子啊。我不賢惠麼?”

言尚:“……你賢惠的過頭了。”

暮晚搖不解,言尚伸手在她發頂揉了揉,他倒收回了他自己的態度,笑歎:“好吧,想玩你就去玩吧,我一會兒結束了來接你。

“勞煩大王保護我夫人了。”

蒙在石見言尚將自己定義為“保鏢”,嗤笑一聲,拱拱手應了。隻要能多與暮晚搖相處一二刻,保鏢就保鏢。

而言尚仍沒有結束。

他當著蒙在石的麵召來方桐,低聲囑咐一番,方桐看一眼蒙在石,應了。蒙在石猜言尚是吩咐人盯著自己,提防自己冒犯公主。

蒙在石懶得理會,隨他們去了。

言尚這一次離開後,蒙在石領著暮晚搖登上一樓,叫了一桌宴席,又召歌女舞女作陪,讓小公主對北裡的風範大飽眼福。

隻是在暮晚搖支支吾吾想留下一歌女時,蒙在石毫不留情地將人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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