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公司要開例會,各部門由主管或者總監主持,大致安排新一周的工作順便總結問題打雞血。
周鯉他們還有個財務總監,年近四十,大腹便便,頭上毛發稀疏,有常年吸煙史,牙齒和手指熏黃,湊近講話時常能感受到一些口腔異味。
他在會議桌首位上慷慨陳詞,口沫橫飛,主管坐在他最下邊,時不時附和點頭。
周鯉早起原本就睡眠不足,再加上一路公交車顛簸,此刻隻頭昏腦漲,整個人思緒遊離。
就在她腦袋一點一點打著瞌睡迷糊之際,桌底下的衣袖突然被人扯了扯,周鯉驟然清醒,看到江朵衝她攤開手。
白皙掌心裡放著一顆淡綠色包裝的薄荷糖。
她臉上一喜,悄悄抓了過來,衝江朵露出一個感激的笑。
薄荷糖清涼,一股冷冽的香直衝大腦,周鯉總算打起了幾分精神,一直挨到了會議結束。
一行人陸陸續續出門,想到接下來要馬上開始的工作,周鯉愈發不振,拖著沉重腳步拐去了洗手間,準備給自己潑捧冷水清醒清醒。
她洗完臉,用紙巾擦乾淨,又順便抹了點寶寶霜,才低著頭出去。
周鯉在扯回衣袖,順便盯著腳下的路,不防前頭拐角處突然走出來一個人,她差點撞上,連忙穩住身形抬頭。
兩人猝不及防打上照麵,周鯉驚魂未定,因為距離近的原因麵前的臉有些放大,能清晰看到他臉上油光。
“小姑娘走路小心點啊。”錢總監直勾勾盯著她,渾濁的目光顯得愈發奇異,周鯉莫名生出排斥,連忙後退一大步。
“好的,謝謝總監。”她忙不迭的應著,又立刻低回頭,往辦公室走去。
依舊是忙碌的一天,大量繁瑣的工作填滿時間,沒有絲毫空隙。
臨近下班時,錢總監突然從門口走進來,叫到她的名字,“周鯉,你和那個...”他停頓,似乎思索了下才想起來,“那個小李,晚上加會班,我有點事情讓你們幫忙做一下。”
周鯉如遭重擊,生無可戀坐在那,臉上表情都空白了,“...哦。”
許久,她才無意識應道,表麵無比沉靜內心卻在絕望哭嚎,周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用力咽下去,覺得生活一瞬間失去了色彩。
吃過晚飯回來,整個公司基本都空了,辦公室更是隻剩下周鯉和另一位同病相憐的女同事小李。
外邊天徹底漆黑,公司內亮起一盞盞燈,少了人來人往,空蕩蕩辦公桌莫名顯得四周空曠,燈光白亮,添上幾分冷清。
周鯉更覺淒慘,錢總監進來時她正在電腦上對著陳硯顯嗚嗚哭泣,吐槽今日遭遇,見到人來,立刻關掉了對話框,肅然危坐。
“總監。”
“小周,在忙啊?”男人笑眯眯的,走到她坐
位旁邊,手撐在周鯉椅子後頭,稍躬下身,湊近。
周鯉當即往後仰了仰,拉開些距離,繃著臉,“嗯...”
應完很快反應過來,又連忙搖頭,“沒有,總監你有什麼事嗎?”
她極力穩住神情問,麵前的人頓了頓,終於直起身,兩人間距恢複正常。
“沒事,就想讓你幫我整理一個表格。”他說著,麵色如常背起手,轉悠出去。
“待會我發給你,你記得接收一下。”
“好的。”
周鯉看著他身影消失在門外,微鬆一口氣,沒一會,公司內部的通訊軟件上就提示收到新消息,她點開,對方發過來一個表格。
他的要求不高,隻是工作量挺大,基礎性的操作,耗費時間。
周鯉一直忙到很晚,期間那位女同事什麼時候走了她都沒發現,對方也沒有同她打招呼,周鯉是起身倒水時發現的,她莫名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終於做完,時鐘已經指向十點,周鯉今晚是不打算回宿舍了,好在陳硯顯也剛下班,順道開車過來接她。
把表格發送給對方關閉電腦時,他已經到樓下,周鯉一邊給他回著消息一邊收拾包包,剛起身,看到錢總監在門口,笑眯眯的。
“小周,今天辛苦你了。”
“沒有沒有,應該的。”周鯉連連謙虛道,在他的注目下,略顯不自在地進行關燈關空調等一係列操作。
她已經故意放慢了動作,誰知道他仍舊等候在門口,兩人順理成章一同往電梯口走去,男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身體靠得她極近,在某次手不小心觸碰到她手背時,周鯉一個激靈,立即跳開半米遠。
她反應過於明顯,男人僵了下,空氣有些尷尬,周鯉正懊惱提心吊膽搜羅著語句想要圓場時,隻見他表情如常地笑笑,伸手去按電梯,一副年長者寬容大量的模樣。
“小姑娘好像有點敏感嘛。”
“.........”周鯉剛才浮起地丁點愧疚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沒做聲。
“還住在學校呢?還是自己搬出來住了?”
封閉電梯內,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著,周鯉故意落後他半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眼觀鼻鼻觀心,靜立在那。
聽到問話,稍微抬了下眼
睫,從前頭光滑鏡麵中看到男人正注視著她,周鯉立即又垂下眸,言簡意賅答。
“住在學校。”
“你們學校...”男人似乎假裝思索著,然後出聲,“A大...離得挺遠吧,這麼晚女孩子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剛好順路,載你一程。”
“不用了,總監。”周鯉聲音平平答,“我男朋友已經在外麵來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