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裘季應聲,“就來。”
然後,他看向蘇允嫣,殷殷囑咐:“彆在外麵亂竄,早些回去,免得嶽父嶽母擔憂。”
他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模樣,要是蘇允嫣還一句不用你管,還顯得她不懂事。她站到窗前,揚聲道,“姐夫,嘴上擔憂誰不會?你真擔憂我,就該親自把我送回府啊!”
姐夫就是兄長,看到自家妹妹獨自在外頭,可不就是得送回家麼?
眾人本來還覺得裘季這話沒毛病,可聽了蘇允嫣的話後,瞬間覺得裘世子這擔憂好像真是嘴上說說,壓根沒過心,就算吩咐隨從送回去也好歹算是儘責了。
裘季不耐煩,那邊又有急事,便也懶得理會,這個妻妹在他眼中,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姑娘。尤其前兩天因為她嶽母還動手打了妻子……安南侯夫妻倆願意寵著是他們的事,他可不樂意伺候。
眾人見裘季頭也不回,愈發覺得這姐夫隻是嘴上漂亮。
蘇允嫣用完飯菜,找了夥計來問:“你東家在嗎?”
夥計眨眨眼,偏頭看了看左邊牆壁。
蘇允嫣沒多想,還以為他看那邊擺設是否完好呢,繼續道,“我找你們東家有要事相商,還請你幫我通稟一下。”
夥計一禮,“小人去問一下掌櫃的。”
這本也是應該的,蘇允嫣沒有難為他,丫鬟盆景還遞了個荷包道謝。
蘇允嫣靠在三樓上,看著底下熙熙攘攘,想著一會兒要不要各大醫館問問有沒有補氣血的良藥,好歹讓李秋月多活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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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屋子中,裘季一進去就看到了窗前的年輕男子,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身墨色衣衫隱繡暗紋,腰間墜一塊暖白色玉佩,脊背挺直,鼻梁高挺,眉眼如畫,極好的長相本應是讓人親近的,但眼是冷的,唇微抿著,無端端就讓人覺得冷漠起來。
裘季一進去,身後的門就被關上。麵前這人年紀雖比他小,可裘季卻不敢托大,再加上有求於人,欠身見禮時的腰不由得又彎了幾分,“勞侯爺久等。”
屋中等人的正是如今的安西侯顧修堇,聲音清越,“裘世子不必多禮,有話直說就是。”
裘季有些詞窮,曾經他和麵前的年輕人同為侯府世子,可顧家的世子一直在邊關,兩人並不熟悉。再有,麵前的人雖年紀小,卻已經在五年前先安西侯逝去後就做了侯爺。安西侯府五年來並沒有因為老主子去逝而沒落,反而威勢更勝從前。
對上麵前人冷淡的眉眼,饒是裘季自認待人接物圓滑,也覺有些棘手。
見裘季似在沉吟,顧修堇走到桌邊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
看似輕飄飄的動作,卻讓裘季覺得麵前之人不想久等,怕他下一瞬就端茶送客,心下更為著急,一咬牙,直接道,“內子病重,大夫說須得大補藥材調理身子,我聽說府上有一株血翵……”說完,期待地看著麵前的人。
顧修堇側頭,“確實是有。”
聞言,裘季心裡頓時有了底,忙道,“內子急需此藥救命,不知侯爺可否割愛?”頓了頓,補充道,“我知血翵珍貴,凡是侯爺所需銀錢或珍貴物件,我定會儘力尋來。”
顧修堇微微一笑,“裘世子,血翵在我府中已經傳了百年,先父傷重時都舍不得花用,非要留給我,眾所周知,血翵在手等於多一條命。你張口就要我父親都不願用的我的一條命,怕是不太合適。”
這就是不願意了。
畢竟,兩家之間來往本就不多,李秋月再重要,對於顧修堇來說,該如何也比不過他父親的命。
裘季心裡微沉,卻不想放棄,“我知要求唐突,但內子性命攸關,急需此藥,侯爺但有所求,除朝政之事外,裘某無有不應。”
屋子裡安靜下來,靜謐的氣氛中,隻覺得時間格外漫長,裘季手心急出了一層汗。顧修堇才道,“我不缺人幫我做事。”
裘季的心頓時沉到了底,周身冰冷一片,“侯爺……”
顧修堇抬手,“我還有事,世子請回。”
門打開,有隨從在門口伸手一引,裘季麵色灰敗,那藥沒拿到,他不敢也不想惹惱了麵前的人,隻得頹然離開。
他一走,邊上隨從就進來,稟道,“侯爺,南侯府二小姐想要見您。”
顧修堇擺手,“不見。”
隨從退下,恰在此時,外頭又響起了方才的女子聲音,“姐夫,你這是什麼了,跟霜打了似的。”
話說得飛快,聲音清脆,語氣裡滿是愉悅,似乎很樂意看到姐夫吃癟。
顧修堇側頭聽了,“請她過來。”
隨從退了出去。
外麵裘季麵色難看,又聽到小姨子說這話,頓時惱怒,“整日隻知玩鬨,除了讓秋月擔憂你還會什麼?還不趕緊回家?”
蘇允嫣暗暗翻了個白眼,“她都朝我下毒了,會擔憂我?”
再一次提及下毒,廊上的下人又都好奇看了過來,李秋月本就病重熬不了多久,要是那些事傳出去,隻怕還要留下汙名。裘季惱怒不已,正想與她好好說道,隔壁的門打開,隨從過來對著蘇允嫣一禮,“二小姐,我們家主子剛好得空,您還見嗎?”
蘇允嫣有些訝異,沒想到剛才裘季見的人就是安西侯,如此說來,他方才頹成那般應該是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