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愣住。
蘇允嫣也呆住了。
上輩子沒有這事啊,一直到李秋語死,裘季都還是世子來著。
陸氏很快反應過來,麵色慎重起身穿衣。蘇允嫣不用她催,飛快也穿上了衣衫,洗漱過後,裹上披風,跟著陸氏出了門。
昨夜下了雪,早上起來白茫茫一片,路上的積雪已經清掃乾淨,隻是濕漉漉的有些滑。陸氏拉著蘇允嫣走得快且穩。
前院書房中,此時齊氏正哭得悲戚,裘季一臉哀傷地和著官府的幾人攀談,就連虛弱的李秋月,也讓人抬到了書房外。
安北侯是皇上親封的一品侯爺,如今還是兵部尚書,他一朝橫死,不隻是安北侯府的事,還是朝廷的事,所以,這邊死訊一出,刑部的官員就到了。
這不是安北侯府要查凶手,而是皇上要徹查。
所以,安北侯府眾人臉上除了悲傷外,還有慎重。尤其知道得更多的齊氏和裘季,看到刑部眾人時很是緊張,吩咐邊上的隨從:“夫人病重,送她回去歇著。”
裘季身邊跟著三個年輕男子,容貌和他有些相似,其中年紀最小的和他最像,那是安北侯府的四公子,齊氏所出,正經的嫡出。
安南侯負手站在廊下,看著粗使婆子把李秋月抬著回去,緩步走到母女二人身邊,歎息道:“咱們也得被問詢,你們彆緊張,他們問話不是懷疑我們,隻是排查而已,你們實話實說,不會有事的。”
恰在此時,屋內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官員出來,看到李家三人,頓時疑惑:“昨夜李侯爺留宿在此嗎?”
李父點頭,“昨日我長女回府,與夫人爭執了幾句,回來後就病重暈厥,我們前來探望,天色太晚,便留宿了。”
他聲音不高不低,剛好夠屋子內外的人聽清楚。他這是不想提李秋月中毒之事。
蘇允嫣心下了然,李秋月身子虛弱中毒未死,主要是因為她體內蠱蟲,要是刑部徹查起來,很難保證不被查出。
中蠱之事,無論如何也要捂住了。
雖然李秋月是在北侯府中的蠱,可外人不知道啊,萬一覺得是在娘家中的,安南侯府才是倒了大黴。
刑部侍
郎林道聞言,點頭表示了然:“裘侯爺昨夜一個人在書房住,隨從說從頭到尾沒人進來,看他像是因為點了火盆中了煙毒,似乎是意外。”
蘇允嫣倒是聽說過火盆有煙,不記得通風的話很容易出事,沒想到堂堂侯爺也會……怎麼都感覺夢幻。
“不可能!”裘季身邊的二公子跳了出來,一臉憤慨:“我爹身邊伺候的人十二個時辰輪換,就算他忘了開窗,底下人也不會忘,絕不是意外!我爹才四十出頭,平日裡沒痛沒病,怎麼會這麼早就……”
裘季大驚,沉聲冷喝:“住口!爹沒了我們都很傷心,但林大人仔細查看過,又怎麼會有錯?”
二公子裘遠悲痛之下,也忘了對長兄該有的尊重,“你當然巴不得爹死,爹死了你就是侯爺!侯府都要聽你的!”
眾人:“……”
雖然這是實話吧,但裡頭的安北侯還沒涼透,這種話說出來,怎麼都感覺怪異。
裘季也沒想到這個弟弟蠢成這樣,昨晚上聽了李秋月的話,他確實有一瞬間動了心,可很快就被他按捺住了。父親最疼愛最看重的隻有他,兄弟們都要往後靠,他做不出弑父的事。
可今日一早就得知父親沒了,他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悲痛,悲痛中心裡又升起了一絲喜悅……在他看來,這絲喜悅都是不應該的,心裡很是歉疚。
這會兒裘遠的話一出,他無端端就覺得心虛。但這麼多人麵前,他不敢暴露,伸手指著書房,質問道:“爹屍骨未寒,你要讓他看我們兄弟相殘嗎?我做侯爺,是爹十年前就定下的事,你現在來嫉妒,會不會太晚了點?就算不是我,這侯府也輪不到你做主!”
他揪著裘遠的衣領,一語雙關,“爹沒了,咱們得儘快讓侯府安穩下來,還是你要讓爹走都走得不安心?”潛意思就是,就是有事兒也憋著,之後自家人怎麼說都可以。
裘遠眼睛充血,張了張口,看向那邊的林道時,似乎有所顧忌,咽下了到口邊的話。
看他欲言又止,裘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安北侯府經不起細查,這時候不能節外生枝。裘父已經沒了,雖然被煙毒毒死這事有些荒唐,彆說外人,就是裘季自己都不信。
不信歸
不信,人已經沒了,先打發了朝中的人,把人安葬過後再細查不遲,總歸不會讓幕後主使逍遙。
眼見裘遠沒說話,裘季微微放鬆,“二弟,你已經是大人了。你也是侯府公子,府中出了這麼大的事,你要幫我。爹的喪事還沒開始辦呢,你能幫我嗎?”
裘遠眼眶通紅,彆開了眼,“能!”
接下來,林道又一一詢問了府中貼身伺候的下人和齊氏還有裘季幾兄弟,就連安南侯府幾人也被單獨問過一遍。還是沒能找到疑點,最後得出結論,安北侯裘克垣死於意外,夜裡中了煙毒,沒有所謂的凶手。
林道生生問了一天,傍晚時才帶著人離開,裘季疲憊不堪,親自把人送走。
而這邊李父幫著裘家布置靈堂,因為林道還在,各家親戚還沒來人,大概明天就有人上門幫忙和吊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