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三合一(2 / 2)

“我沒空啊。”蘇允嫣一本正經:“姨母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顧自己的孩子,顧不上你們的。你已經長大了,要自己照顧自己!”

邊上的陸氏也聽到了裘柔的話,麵色難看一瞬,又很快收斂,人都沒了,還記恨什麼?

當即把裘柔拉到了園子裡,低聲安慰。

安北侯府熱孝中的喜事來的人不多,不管大家心裡怎麼想的,麵上都是一派笑顏。婚事一切順利,到了午後,眾人一一告辭。

裘季帶著兩個弟弟在門口送客,客人送完,天還沒黑。

對於裘遠的死,裘季心裡歉疚,對著剩下的兩個弟弟愈發耐心,囑咐道:“這兩天你們也累了,早點回去歇著。”

兄弟二人最近丁憂在家,其實不累,不過長兄這麼說了,他們也就乖乖聽話。畢竟,客人送完了,又不能出門,不回去歇著也沒事做。

來的客人雖然不多,但門口也有些亂。下人正在打掃,裘季也準備去見見林毓,她心思敏感,要是他不去,隻怕她會多想。

剛轉身呢,就聽到身後有人喚:“世子爺!”

裘季聞聲回頭,正在打掃的下人已經上前攔住來人。

也不怪下人多事,實在是喚住裘季的是一個十來歲的乞兒,周身臟亂,蓬頭垢麵的。這種乞丐外城很多,內城幾乎沒有,讓巡邏的官兵看到會把他驅逐出去。

他出現在這裡,本身就不正常。

乞兒大喊:“小的有事稟告!很

重要的事!”

一般的乞丐可沒這麼大的膽子,他這樣跳腳叫囂,應該是真的有事。裘季皺眉:“讓他近前來。”

乞兒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上。

下人想要伸手接,裘季餘光看到信封上的娟秀的字跡,心下一驚,率先一步接了過來緊緊握在手中,盯著乞兒沉聲問:“誰讓你送的信?她人呢?”

乞兒低著頭,“外城!”

裘季立即吩咐道:“備馬車!”

他顧不得乞兒臟亂,一把抓住他上了馬車。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外城的一間小院外停了下來,乞兒下了馬車就溜了。裘季看著麵前的小院,心情複雜,也沒顧得上他。

站了良久,上前敲門。

幾乎是他一敲,門就開了。

門後站著的是一身素色衣衫的滿臉憔悴的李秋月,眼眶噙淚,看到裘季後,撲進他懷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得傷心不已。

裘季又驚又喜,一把將人抱住,隻覺得手中的人瘦成了一把骨頭。二人緊緊相擁,他怕外人側目,將人抱進院子回身關上門,抓著麵前女子的肩膀上下打量,驚喜道:“秋月,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沒死!”

李秋月哭聲一頓。

半晌,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質問道:“知道我沒死你還再娶?”

裘季反問:“我若不再娶,你會出來嗎?”又迫不及待問:“最近你住在哪兒,我都找不到你,你身子怎麼樣?”

他這樣的態度,李秋月微微安心,走到一旁的桌上坐下:“有血翵在,我沒事。”

夫妻二人對坐,李秋月神思不屬。

裘季心情複雜,得知妻子死訊的時候,傷心之餘,他是鬆了一口氣的。可後來把燒毀的世子院歸置過後,他發現血翵隻剩下花盆,裡麵的植株不翼而飛,而死的那個人完好無損的那隻腳,不像是李秋月。

或者說,不是李秋月!

各大侯府中都有養膚秘方,自小就會給自家的女兒一直用著。那死去的人的腳雖然細膩,和李秋月比起來卻差得遠。

這事情,除了貼身丫鬟音翹和他沒有人知道。

音翹已死,他不說,就沒人知道那人不是李秋月。

喪事還是得辦,李秋月還是死了的好!

她死了,所謂的把柄

就不存在了。顧修堇想要告狀,告也是白告!

現在知道妻子活著,親眼看到她活生生出現在麵前,裘季先是高興,隨即就恐慌起來。

李秋月就像是懸在安北侯府頭上的刀,留在身邊還好,至少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發現這刀有落下的可能,他能先把刀取開。

可若是這把刀不在他身邊,跑了後藏到了暗處,連他也無跡可尋,對於安北侯府來說就太危險了。他相信李秋月不會故意傷害侯府,可保不齊有外人拿她威脅,比如顧修堇!

李秋月不在,他怕哪天正在睡夢中就被朝廷的官兵團團圍住,全家抄斬。他是侯爺,得為安排侯府上上下下百多口人負責。隻要想到這些,他就夜不能寐。

於是他想著,那些藥就算被她全部帶走,也最多夠她吃半年,隻要她沒買藥,半年之後,這個人就消失了,侯府也就安全了!

可這半年……他也不想等,於是在母親提出為他續娶時,他答應了,甚至選了李秋月不喜的林毓,為的就是逼她出來……如今人出來了,該怎麼安頓她,裘季心裡卻沒底。

久彆重逢的喜悅過後,夫妻二人相顧無言,院子一片沉默。兩人相守十載,李秋月還是有些了解枕邊人的,看他慎重的神情,突然問:“看到我,你是不是有些失望?我活著你不高興嗎?”

裘季隻覺口乾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你活著我很高興,但是,若你被人發現,咱們侯府又有危險,你做的這一切都白做了。”

李秋月抿了抿唇:“我都出來近兩個月了,沒誰發現我。”

裘季鬆了口氣,想到什麼,試探著問:“那個李如意……”

“是我!”李秋月坦然承認:“我舍不得你,想要再嫁給你。可惜你沒選我,安南侯府也沒選我。我既高興你們不要替代品,又怕你們這是想要忘記我才不選我。”

這話繞舌,聽著都覺得糾結。

既然安南侯府都沒選她,應該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假死之後沒找娘家,也是怕知道的人太多。這都是為了北侯府,這兩個月在外頭,還不知吃了多少苦呢,裘季心裡憐惜,“秋月,當初你要假死,為何不跟我說?”

“我看你那麼忙,再說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說到這裡,李秋月虛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就算沒跟你說,你也認得出我來。”

十年同床共枕,怎麼可能連枕邊人都認不出來?

天色漸晚,再遲就進不了內城門了,裘季起身:“我得回去!”

李秋月麵色僵硬起來。

講真,李秋月知道他看到自己的筆跡會跟著出城,甚至在那之前還設想過兩人離彆兩個月再見時的情景。

驚喜高興都是正常的。

可她沒想到裘季高興隻是一瞬,然後就是擔憂,各種擔憂,甚至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李秋月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這會兒聽到他要走,語氣生硬,不容拒絕,她突然就不想懂事了:“你就不能留下來陪我嗎?”

話出口,她有些後悔。

找人帶他出來之前,李秋月就知道今日留不住他。不提安北侯府如今在守孝,府中的人都不能外宿,隻今日是裘季新婚之夜,他就不可能住在外麵。

可他怎麼能這樣冷冰冰的說要走?

要回去難道不應該依依不舍,並保證哪天來看她麼?

並且,今日他成親,娶了新婦。他背叛了兩人之間的感情,難道不應該保證不碰那女人嗎?還有兩人的以後何去何從,這些都還沒商量。

越是想,李秋月越覺得委屈,眼圈越紅。

裘季聽到她留自己,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下她還是開了個口……心下正煩躁呢!就見她又哭了,頓時更煩了:“今日我新婚,盯著侯府的人那麼多,你要我留下,是想要安北侯府給你陪葬麼?”

李秋月哭得厲害,本以為他會哄自己,沒想到開口就是質問。

她抹了一把臉:“你走吧!以後都彆來看我了,就當我被那場大火燒死了,等那些血翵吃完……曾經我們約定生同衾死同穴,怕是要失言了。等藥吃完,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願君保重!”

她站起身,緩步進了門,然後砰一聲關上了門。

裘季心裡不是滋味,走到門前,想要伸手敲門,到底沒能敲得下去,“秋月,你保重身子,我會再來看你的。”

臨走前,到底還是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雖然外城認識你的人不多,但也有許多人經常過來遊玩

,如非必要,你還是留在家中養傷吧。”

李秋月:“……”

聽到前一句她本來心有些軟,又聽到後一句,心裡頓時憋悶無比。

裘季還是走了,再不走,就進不了內城門了。

其實他今日跟著乞兒跑這麼遠很是衝動,新婚之日,若是讓人注意到,興許就會被人發現李秋月沒死。好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回過神,一路觀察,確定沒人跟蹤才到了小院子。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

剛一進門,齊氏的婆子早已等在門口:“世子,夫人想要見您,已經等了許久了。”

齊氏屋中一片素淨,鮮亮些的擺設都收了,甚至隔出了一間小佛堂,一進門就是濃鬱的檀香味。

裘季看著跪在佛前念經的母親,低聲問:“娘,您找我?”

齊氏念完了一卷,才回身問:“剛才你去了哪兒?”

聲音溫和,裘季卻從中聽出了一股不悅來,默了下,還是道:“外城。”

齊氏冷了臉:“今日你新婚,還是熱孝中成親,你給我跑去外城,為了什麼?”

裘季不吭聲。

齊氏冷笑:“為了那個女人嗎?她還活著對不對?我就說這世上哪有那麼相似的人?”

之前裘季是聽齊氏身邊的婆子說過看到一個跟李秋月很相似的女子……早就知道她沒死,他並不意外。

哪怕如此,他也不想將她重新娶回來。

李秋月是懸在侯府頭上的刀,好不容易藏到了暗處,他又怎麼會把她拎出來讓外人看見?

“我一路上看過,沒有人跟蹤我。”裘季解釋:“我也是乍然得知她的消息,有些衝動。娘,以後我不會了。”

兒子道了歉,齊氏也沒揪著不放,問:“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裘季搖頭:“我還沒想好。”

齊氏又想生氣,但他知道兒子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要是太強硬,他指定跟她反著乾。想了想,隻囑咐道:“你是安北侯爺,侯府百多條人命都在你肩上,興許你的一念之差,就會敗了祖宗攢下的百年基業,你自己要心裡有數。”

見母親沒有罵李秋月,也沒有說要弄死她。裘季心裡鬆了口氣,肅然道:“是!”

從主院出來,裘季有些疲憊,今日新婚,他還得去看看林毓。

林毓蓋頭已經揭開,清秀的麵容在盛裝下多了幾分媚意,乖乖巧巧地坐在床邊,背挺得筆直。裘季一進門,就見她羞澀地低下了頭。

看到桌上的飯菜,裘季驚訝:“你怎麼不吃?”

林毓低聲道:“那麼多客人,我覺得你也沒吃,就想等你一起。”

聞言,裘季心裡頓時歉疚不已,本來他送完客人就該回來,可跑了外城一趟,來回得花一個時辰,期間又耽擱了下……成過一回親,他聽李秋月說過,新嫁娘成親之日在天不亮上妝之前用過一點兒飯菜後,就要等到禮成後再用。所以他特意囑咐了廚房送了飯菜過來。

他耽擱了一個時辰,也害林毓多餓了一個時辰,這會兒天都黑了,桌上的飯菜都已經涼透,重新備的話又要花時間。

裘季囑咐門口伺候的人:“重新備些飯菜來。”又補充:“要快!”

很快飯菜上桌,林毓坐到了桌旁,小口小口吃飯。

裘季見了莫名覺得可愛,像小鬆鼠,緊張的心情微微放鬆,笑問:“你不餓嗎?”

“餓!”林毓吃著:“我早餓了,一直盯著門口,想著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裘季愈發歉疚:“抱歉,本來早該回來的,有些事耽擱了一下。”

“沒事。”林毓放下碗筷,用帕子擦嘴,笑吟吟道:“我們是夫妻嘛,不用抱歉。”

想到還活著的李秋月,裘季覺得有些對不起她,但有些話還是要說:“現在孝期,咱們不能圓房,你彆多想。”

林毓的臉騰就紅了,襯著妝容愈發嫵媚,含混道:“咱們還有一輩子呢,我不著急!”

看著這樣乖巧的女子,裘季心下微動,一時間覺得等李秋月沒了,和她過一輩子也不錯。

當初娶她,也是不想讓她留在太傅府受委屈。

“阿季?”林毓試探著問:“我能這樣叫你嗎?”

一個稱呼而已,裘季隨意點點頭。今日他也餓了,兩碗粥下去,還沒吃飽呢!

林毓低著頭,臉頰到耳根都紅透了,羞澀道:“阿季,其實我……以前真的很羨慕世子夫人,我做夢都沒想到,我能夠嫁給你,從來都不敢奢望。我害怕……一覺睡醒,這就是一場夢。我能……碰碰你麼?”

含羞帶怯的

女子溫言袒露心扉,羞澀的脖頸都一片緋色。

看著那片緋紅,裘季心裡微動,麵前女子敏感,怕她多想,他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溫聲道:“不是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和陪伴,24小時內本章留評發紅包,算是悠然的小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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