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月喊了幾聲,見裘季不搭理她,甚至都沒回頭。
忙改口喊蘇允嫣:“妹妹,扶我一把。”
這語氣太理所當然,蘇允嫣也沒回頭,鑽進了車廂。顧修堇坐在外頭趕車。
而裘季,自己坐到了顧修堇邊上,這是要厚著臉皮搭車下山了。
從山上下去坐馬車得半個時辰,若是走路,半天都不一定下得去。對於裘季來說,這不止是花費時間的問題。安北侯府如今在守孝,不是不可以出府門,但無故跑到京城郊外,若是讓禦史得知,參他一個不孝,說他守孝之心不誠,到時候又是一場麻煩。
馬車往山下去,蘇允嫣掀開馬車後頭的小窗,看到李秋月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大抵是腿軟,還摔了一跤。
蘇允嫣回到府中時,天都要黑了,彼時李父和陸氏二人正在用晚飯。
看到蘇允嫣進門,李父酸溜溜道:“女大不中留。”
陸氏瞪他一眼,看向女兒,柔聲道:“你們是未婚夫妻,還是不宜單獨相處太久的,還有兩個月就是婚期,不急這一時半會。你也彆覺得我呱噪,等你們成了親,你成了顧家人,我才懶得管。”
蘇允嫣有些不自在,清咳一聲:“娘,今日是有事耽擱了。”
“你倒是說說什麼事?”陸氏饒有興致,一臉好奇,興致勃勃等她回答。
蘇允嫣:“……”
默了下,見陸氏一副非聽不可的架勢,才道:“修堇帶我去他郊外的莊子看風景挖野菜了。”
陸氏笑開:“那野菜呢?就沒帶回來讓我嘗嘗鮮?”
要是沒帶,豈不是她沒想著爹娘?要說顧修堇不樂意,又顯得他對嶽父嶽母太不上心。果然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
蘇允嫣心下後悔不迭,低下頭做羞澀狀:“帶了的。下馬車的時候我忘了!明天我讓修堇給你們送。”
明天再現挖,也來得及的。
陸氏滿意了:“先過來用飯。”
跑了大半天,蘇允嫣隻吃了兩塊點心墊著,早就餓了。這又是在自己府中雙親麵前,她一點兒沒客氣,連吃了兩碗飯。
卻沒注意到她盛第二碗飯時,李父疑惑的眼神。
吃完了飯,天徹底黑了。
今日很累,
心裡卻很輕鬆,李秋月和裘季之間徹底反目,裡麵夾著齊瑤一條命,他們夫妻二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好。
上輩子李秋月死了後裘季還時常緬懷,甚至因為李秋月的死遷怒到李秋語身上,漠視齊氏對兒媳刁難,兩個孩子也仇視繼母,看到裘季那樣的態度,齊氏和兩個孩子愈發不客氣。
講真,就算沒人對李秋語動手,她的一生也過得不痛快!
而現在……就算李秋月立即死了,裘季大抵不會一直念著她了。
或許,還嫌棄她不肯死老是出來蹦躂。
蘇允嫣心情很好,帶著丫鬟出了主院,打算回去洗漱完早點睡。
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低沉著喚:“秋語!”
是李父的聲音。蘇允嫣疑惑回頭:“爹,還有事?”
李父負手走到近前,抬手揮退了伺候的人:“去那邊亭子裡,老實說今日去了哪兒!”
李秋月假死,陸氏當即暈厥,後來還大病一場。
陸氏得知女兒活著應該會高興,可李秋月如今雖解了蠱,但身子虧損嚴重,能不能養回來,養到什麼程度都不好說,若再次走到母親前頭,到時陸氏又要傷心。
所以,蘇允嫣下意識就沒說。
李父是一家之主,李秋月的事還是要告知他的。隻是沒想到他這麼敏銳就發現了不對。
蘇允嫣將從跟蹤裘季講起,一直到後來下山把李秋月丟在庵堂原原本本都說完,末了道:“姐姐她蠱蟲已解……很可能會想回北侯府,興許會來找您幫忙。”
聽完了這些,李父揉揉眉心:“我知道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蘇允嫣走前,有些好奇:“爹,你怎麼發現我說謊的?”
李父冷哼一聲:“顧修堇堂堂侯爺,會不給未婚妻飯吃?你回來跟餓了三天似的,我又不瞎!”
蘇允嫣:“……”失算!
方才她雖說了謊,但卻自認為編得天衣無縫,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露,不覺得自己有破綻。
看來她還有得學!
兩日後,一封信送到李父手上,娟秀的字跡一看就是女子所書,很是熟悉。李父仔細看過,見上麵字跡虛浮,很明顯是書寫之人有氣無力,信上大意就是:蠱毒已解,她想回府調養身子。最好是接回她
,然後送她回安北侯府。若是嫌麻煩,就當她是遠房親戚接回來。
李父拿了火折子,將信封和信紙一把火燒了,吩咐道:“以後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就不要送到我麵前來了。”
而外城的一間小院子裡,乞兒回來稟告:“小的等了一天,都沒有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