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休擺擺手,一行人站定。
也是這時候,蘇允嫣才看到不遠處的地上躺著兩個人,已經被五花大綁口中塞了布,正滿麵驚恐地嗚嗚叫喚。
應該是吉寨放在這裡的哨子。
而另一邊往吉寨而來的路上,還沒有看到沈居霖的二百兵丁。
柳父左右看看,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秦休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那邊的山路,意味深長笑開:“先填飽肚子再說。”
他們來的時候,是帶了乾糧的,一行人各自找了石頭坐下,拿著饅頭開啃,蘇允嫣乖巧坐在柳父身邊,低聲問:“爹,咱們走小道繞路都到了,他們騎馬為何還沒到呢?”
柳父也看了下那邊的山路,想到什麼,道:“吉寨地處偏僻,三十多年之前人跡罕至,隻有幾條小道。後來他們住下後,又需要馬兒趕路。可這馬兒經常走的路一眼就辨認得出,山寨需要隱蔽,尤其最近幾年朝廷經常剿匪,我是聽說吉寨喬寨主讓人在道旁踩出好幾條比主路還要寬敞平坦的支路混淆外人視線……”
蘇允嫣瞪大眼睛,驚訝道:“你的意思是,昨晚我們前麵的官兵迷路了?”
柳父啃著饅頭:“我不看路,跟著方向走的,就算沒有路,我也能找得到寨子所在。可是那些官兵就未必,看到比主路還要寬的路,難免躊躇,迷路也正常。”
如此說來……蘇允嫣轉而看向對麵的山寨,天亮得很快,這會兒已經清晰可見對麵山寨中的屋舍,大紅色綢緞處處可見,已經有好多人在走來走去準備喜事了。
要是沈居霖的人趕不到,他大概真要被押著成親了。
山寨和村裡不同,成婚的規矩沒那麼多,也不是非要挑個良辰吉時。所以,沒多久就看到對麵人頭攢動,看這架勢,拜堂應該是早上。
蘇允嫣忍不住看向旁邊的秦休:“秦大人,咱們要阻止嗎?”
這裡雖然看得到對麵山寨,其實中間隔著一個大山坳,不是一步就能走得到的。得下山再上山,至少需要兩刻鐘。
要是開始拜堂了才過去,隻怕黃花菜都涼了……啊不,該是喬盛月已經抱得美男歸了。
秦休睨她一眼,笑著低聲問:
“你想阻止嗎?”
語氣寵溺。
似乎無論她怎麼回答,他都會聽她的。
蘇允嫣心下微動,抬眼去看他眉眼,隻在他眼中看到了認真。
父女二人離秦休最近,或者說,是父女二人坐下時,微微避開了那些官兵,秦休是自己跑過來挨著父女兩人的。
柳父也聽到了他這話,聞聲望來,就看到二人“含情脈脈”對視。頓時心累:“嬌嬌,不許亂問。秦大人是官員,做事自有考量,你不要多事。”
語氣在“官員”二字上著重落了落。
蘇允嫣明白他這是在提醒自己,稍微一想,也知道柳父的為難,大女兒是這樣,現如今她這個小女兒也和官員……婚姻大事講究門當戶對,匪徒之女,如何配得上朝廷官員?
且不提官員本身怕不怕被牽累,就算不怕,最多也隻是個妾室,更可能是關在後院做一個無名無份的丫頭。
自己的女兒自己疼,柳父哪裡舍得讓自己女兒受這樣的委屈?
秦休一笑,再次問道:“柳寨主以為,我應該阻止嗎?”
柳父:“……”
他也有種感覺被寵著的感覺,好像自己說什麼,他就一定會照辦似的。
見了鬼了!
他抹了一把臉,抹去心頭那種怪異的感覺,道:“大人怎麼吩咐,草民就如何做。”
恰好對麵喜樂聲起,應該是要拜堂了。
眾人都有些意外,沒想到吉寨寨主嫁孫女,竟然還要吹喜樂,他不怕暴露自己山寨的位置嗎?
秦休起身:“咱們也去吧。”
一行人下山又上山,都是身手好的,動作飛快。兩刻鐘不到,再轉一個彎,眼看就要到吉寨時,秦休突然回頭看向林子中。
就連蘇允嫣也聽到了林子裡樹葉被拂過的聲音,聞聲望去,隻見楊柒和柳思安飛速奔了出來。
“爹!”
看到一身粉衫微微喘息的女兒,柳父額角青筋直跳:“你來做什麼?”
又看向楊柒,斥道:“你也跟著胡鬨。”
眼看山寨就在前麵,秦休看了一眼兩人,繼續往前。
來都來了,底下還有官兵,柳父也不放心讓兩人回去,隻得板著臉道:“跟上,少說話,彆鬨事。”
柳思安怕被趕走,忙不迭應了。
幾息過後,前麵
寬敞起來,入眼一片大紅,襯著喜樂,處處喜慶無比。
五十多人出現在山寨門口,裡麵的人不可能沒發現。他們這一路過來,再沒有碰見哨子,其實就很不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