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霖這般狠辣,和前朝末年那些貪官汙吏做法有什麼不同?
他這性子不改,不說他人品,若屠到一個不該殺的,早晚出事。
再說,他那種鬼鬼祟祟的做事法子,柳父一萬個看不上。
華家做了兩朝元老,華氏出身好,未出嫁時家中有一門功課就是說史,但凡華家出身的孩子,眼光都看得長遠,宮中的皇後雖然不得寵,但知道分寸,皇上敬重,再愛重彆人,皇後所出的太子之位卻穩妥無比。
華氏身為她的妹妹,甚至比柳父更加明白這些。
華氏麵色發白,一咬牙道:“我去跟思安說,讓她離開沈家,我再幫她找一門婚事。”
柳父頗為意外,沉吟道:“這法子是好,但是思安肯定不願意離開。你也說了她當我是他親爹,她從小在逍遙寨長大,非要奔去找沈居霖時,我就說她走了就再不是我女兒,我說這話很嚴肅很慎重,她肯定知道我是認真的,但她還是走了……”
“不一樣的。”華氏在屋中轉圈:“涼州貧瘠,寨中日子清苦,她乍然看到京城貴公子,一是被氣質所迷,二來……應該是想過好日子。”頓了頓,她繼續分析:“涼州城中,少有如沈居霖一般優秀的男兒。但是京城很多,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如果她知道離開沈居霖能做正室,能夠當家做主。應該能願意。”
柳父沉默,半晌問:“你打算怎麼跟她說?”
不待她回答,他繼續道:“嬌嬌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但她嘴緊,肯定不會往外說。思安……看似乖巧,其實天真,容易被人套話。要是讓她知道,你就要做好身份暴露的準備。”
華氏麵色蒼白下來,她身份是萬萬不能暴露的。冷哼一聲:“還說你不是偏心?嬌嬌是妹妹都知道幫我保密。思安她如何會不懂這些道理?”
柳父不想自己被牽扯進這些事情中,但如果她身份暴露,也由不得他了,隻得道:“嬌嬌聰慧,沒有強有力的娘家,也能在秦家過得很好,有沒有你這個生母,於她如今的日子都不會有影響。但是思安不同,你道她為何要一次次去找嬌嬌?”
還不是因為嬌嬌是她唯一能替沈居
霖拉的人脈?
偏偏嬌嬌那邊死活不跟她來往,她日子愈發難過。這樣的情形下,當她得知有個高門貴婦是自己母親,她怎麼可能不找?興許還會拿這個當自己的優勢,巴巴的告訴沈居霖。
華氏如何不明白這些,強辯道:“她知道我是她母親,肯定會願意離開沈家……”
“離開又如何?”柳父反問:“離開沈家之後,她嫁了彆人,她就忘記你是她娘的事了?人心都是貪得無厭的,得到的越多,**越大,你打算拿什麼來填?”
華氏麵色蒼白,雖然心裡明白柳父說得都對,但卻不想承認自己錯,冷聲道:“你就是偏心。”
三番兩次的這麼說,柳父有些疲憊:“反正我問心無愧。有些話我不想說,說出來傷感情。”
“你說啊!”華氏不依不饒:“有什麼不好說的?”
她咄咄逼人,柳父惱了:“我養她一場,對她是有養恩的。我不欠她,也不欠你。你們都沒資格指責我,再說,我自認沒有偏心。”
也不欠你!
聽到這句,華氏本就不好的麵色變成了慘白,屋子裡一片沉默,好半晌,她才道:“我來是跟你商量,兩個女兒之間相處的問題。可你壓根兒就沒想讓她們好好相處。你怕思安拖累嬌嬌,對不對?”
“對!”柳父坦然:“我就是怕她拖累我女兒,我承認了,你滿意了?滿意了就走,你是高門貴婦,跟我這種粗人有什麼好說的?讓人看到了,於你名聲無益!”
華氏瞪著他,瞪著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柳父歎息一聲:“你哭什麼呢?現在不好嗎?你過得好,兩個孩子也過得好,思安那邊,如果你真放不下,在人前表示一下你和她有緣,約她喝茶賞花,沈家那邊,自然不敢再為難。”
“若你想要讓她們姐妹和好如初……做妾是思安要的,有你護持,她肯定過得好。嬌嬌這邊,隻要沒人拖累,應該也會過得好。現在的日子比起當初,好了不知多少,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
又是幾日過去,蘇允嫣接到了華氏送來的帖子,邀她去太傅府賞荷。
太傅府中是有荷塘的,挺大的一片。裡麵還有小舟,能夠泛舟湖上。
本心來說,蘇允
嫣不願意去。但這次華氏不止邀了她,還有其餘幾家夫人,她不去,倒顯得自己高傲。所以,還是得去。
她打算這一次去了之後和華氏商量一下,以後邀她彆鬨得沸沸揚揚。弄得不去都不行。
夏日裡屋中放上了冰盆,馬車上也有,倒是不覺炎熱。這一次的太傅府,比起上次賀壽時就安靜太多了。
到了門口,就有下人領著蘇允嫣進門,先去了主院拜見太傅夫人,老夫人身子不爽,所以不見客。
太傅夫人對三兒媳宴客之事無所謂,對於邀請來的客人,需要寒暄的寒暄一二,不需要寒暄的隻打過招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