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娘,我怎麼會害她?要不是為了她,我哪兒有這麼多事?”華氏覺得,在柳思安的事上,似乎都隻有自己忙前忙後。
這些同為柳思安親人的都冷眼看著。她心寒之餘,隱隱有些不安。
論了解柳思安,她肯定比不上麵前的父女二人。
柳父這個人身為寨主,乍一看是個土匪頭子,其實最講義氣,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他說問心無愧,那麼就肯定是真心把柳思安當成女兒養大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一手帶大的孩子說不管就不管,不是誰都做得到的。尤其是柳父這樣重情的人,連他都不管,應該是柳思安真有什麼不妥。
華氏一開始看到如花般的姐妹二人,瞬間滿腔慈母之心,壓根沒想這麼多。就算她隱隱覺得不對,也覺得虧欠了孩子,想要彌補一二。
“那是你的事。”外頭太冷,蘇允嫣有些不耐煩了:“你想去救,我們又沒攔著你。你不是想收她做乾女兒嗎?自己去沈家要人,沈家也不會不給……”
“會!”華氏閉了閉眼,有些頹然:“沈居霖知道了我曾經的那些事,還找到了當初親眼看著我被胡寨擄走的丫頭,她是人證。他威脅我,想要我幫他的忙。這種時候,我若去沈家要人,他肯定不給。也隻有你們,才會讓他放鬆警惕。”
聽到這些話,柳父麵色慎重:“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當初我就勸你不要管她,現在倒好,不管都不行。那沈居霖就是個小人,肯定會一直纏著你吸血。”
“我平生最恨被人威脅。”華氏咬牙切齒:“所以,我要把他們分開。不瞞你們說,思安和他八字不合的流言是我放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沈夫人厭棄她,趁著沈居霖還沒醒的這期間把人接出來!要是我去接,立場不夠。你們父女二人最合適。”
“接出來有什麼用?”蘇允嫣不以為然:“興許他自己又跑回去了。”
華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會的,把她關上幾天,就不會再想去沈家了。”
看著那絲冷笑,蘇允嫣福至心靈:“你不會想殺了沈居霖吧?”
華氏:“……”
她瞪了一眼女兒:“看破不說破知不
知道?說話之前,先在心裡默想三遍,覺得沒問題才說。免得禍從口出。”她不滿地看向柳父:“這些道理,你怎麼不教給她?”
質問柳父?
蘇允嫣不滿:“爹教我了,我就是太意外而已。”
對女兒的心上人下死手,華氏也是個狠人。
本來之前還以為她隻是有些手段的高門貴婦,現在看來,她做人很有問題。打著為彆人好的名義胡說非為……柳思安要是知道自己親娘這樣幫忙,不知道要如何“感激”她。
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
大概是看出來蘇允嫣的想法,華氏冷聲道:“這個世上的人,就沒有離了誰不能活,無論當時多不舍,等到過後再回頭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姐姐以後會感激我的。”
蘇允嫣麵色一言難儘。
柳父也差不多。
蘇允嫣跳下馬車:“我去給你接,但是,我不收留她,接出來之後,你自己找地方安頓。”她站定回頭,一臉慎重:“還有,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的忙。以後咱們就是普通的同僚夫人,不要再私下來往。你就當我是個陌生人。”不要當我是女兒了。
華氏訝然:“何至於此?”
“要麼我不去接,以後我還見你,當你是長輩。想要再多,不可能。”實在是這種自作主張為人好的性子她受不住。要是哪天華氏覺得秦休會拖累自己,是不是也如她今日對沈居霖那般?
完了還覺得自己特彆操心特彆偉大,自己應該感激她?
秦休已經緩步過來:“外頭太冷,小心著涼。”
華氏想要辯解的話就說不出了,隻囑咐:“記得去接你姐姐。”
蘇允嫣有些失望,也就是說,華氏寧願和她斷絕關係,也要把柳思安接出來。
由此可以看出,華氏看起來溫婉賢淑,其實心裡最是倔強。凡是她認定的事,非得辦到不可。
當然了,也可能她覺得來日方長,無論嘴上說得多狠。以後母女之間的關係都能緩解。
母女二人見麵,其實話不投機。
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肯定是不歡而散。
早在方才說話時,秦休就打發了門口的下人,看著華氏馬車遠去,蘇允嫣側頭看向柳父,欲言又止。
柳父對上女兒複雜的目
光,立刻道:“當年她不是這個性子!”
行吧,那時候的華氏隻是個小姑娘,變了也不一定。
已經是臘月二十七,蘇允嫣和秦休去了沈府探望。
沈夫人親自出來接待,她臉色憔悴,應該是沒睡好,在看到蘇允嫣時,有些不自在。
夫妻二人先去探望沈居霖,他躺在床上,滿臉潮紅,還在高熱中。邊上的喬盛月不停給他換冷帕子,纖纖更瘦了,站在一旁幫著擰帕子。
沈夫人看到兒子,眼圈一紅,又要落下淚來:“大夫說,要是能醒過來就無大礙,要是不醒……興許就這麼沒了。”
聲音哽咽,無比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