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這麼想,也就這麼勸了。
吳惜緣卻笑著搖搖頭:“哪有這麼簡單?”
長公主不解。
蘇允嫣若有所思。
吳惜緣見母親不明白,歎息道:“娘,您運氣真好。”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長公主不明白。蘇允嫣卻有些了悟。
長公主出生那年,先帝剛好拉起了反旗,之後一路順遂立國。興許是幾次好事長公主都剛好趕上,先帝時常稱呼她為小福星。
後來先帝去了,皇上登基,對於這個妹妹頗為疼愛,從始至終,那些陰私之事,都沒有人告訴過長公主。
從之前打天下到後來立國,再到朝政不穩,兩國來犯,這些事都沒有要長公主操心。唯一讓她舍的,就是讓長女聯姻。
簡單來說,長公主的一生順遂安寧,不需要琢磨人心。
可吳惜緣不同,就算前麵的十幾年得宮中疼愛,被寵著長大,可聯姻之後……一個外國公主做了大皇子妃,想想就知道裡麵的艱難。並且,兩國百年互不侵犯的盟約,是在吳惜緣嫁過去之後簽訂的,想要說服那些主戰的官員,她出了多少力費了多少心可想而知。
“我和他之前確實兩情相悅,但那是九年前的事了。人心易變,更何況過了足足九年。”吳惜緣撫著信紙:“我承認他對我有心,願意為了我終生不娶。可男人心,也不好琢磨。他願意為我終身不娶,是因為他知道我這輩子都遠在雲端,他終此一生都觸摸不著。雲端仙女變成殘花敗柳,落到他手中,您以為他還會珍惜麼?”
她眼神悵然:“再說,現在的我,也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
不得不承認,吳惜緣這番話還是有道理的。
人嘛,都是有些奇怪的。越是得不到某樣東西,就越是惦記。如果得到了,天長日久之後,也會被拋到一邊。
長公主若有所悟,張了張口:“你怎麼會想得這麼多?”
吳惜緣失笑:“我要是不想這麼多,早已沒了命了。”
這話說的,長公主的眼圈微紅:“我苦命的女兒……”
“母親!”吳惜緣聲音有些嚴厲:“這種話以後都不可再說。我身為公主,享儘榮華富貴,哪裡命苦?這天底下多的是
吃不上飯的窮人,他們才是苦命。”
長公主被斥,有些驚訝,有些無措:“這……在我眼中,你就是受苦了啊。你堂堂公主,生來尊貴,何必受這番罪?”在女兒嚴厲的目光中,長公主聲音越來越低,嘀咕:“我又沒到外頭去說。”
蘇允嫣出聲解圍:“姐姐,母親知道分寸,不會亂說的。”
吳惜緣似乎有些煩躁,起身出門:“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你們聊吧。”
屋子裡隻剩下了母女二人,長公主有些委屈:“我不就一句話麼?她至於這麼……要不是看在她在外多年,我真的要說她幾句。”
也就是說,長公主不打算和她計較。
今日搬家,蘇允嫣也有些疲累,再說,那邊清點庫房兩邊的賬本她得親自過目,倒不是她謹慎,而是得做出個不讓孫家占便宜的模樣來。總之,不能讓人以為她對孫家心慈手軟!
得讓外人和宮中打消撮合她跟孫長霖再續前緣的念頭。
蘇允嫣猜得沒錯,吳惜月嫁妝太多,一日是清點不完的。
當時弄到了半夜,還沒搬到一半。
翌日早上,蘇允嫣剛陪兩個孩子用了早飯,又讓新夫子和他們認識,然後帶去讀書。
她自己騰出手來,清點嫁妝的時候,想著要怎麼幫一下楊國。
楊國真的不富裕,或者說很窮。
吳惜緣有些話是真的,譬如,還有許多百姓吃不上飯,至少三成的人隻能吃個半飽。
蘇允嫣經曆了那麼多,也知道一些高產的作物。和當下這些作物很是不同,如果能找到那些高產作物的植株,她再培育一下,或者找懂得種地的老農一起培育……應該能讓許多人填飽肚子。
說乾就乾,現在是初秋。蘇允嫣吩咐人挑了兩個院子,拔掉裡麵的花草,打算開春開始種作物。又傳出自己最近喜歡各種果實的植株,無論果實是長在枝上還是地裡。凡是有人送到郡主府,都會給謝禮。謝禮多寡,以她到底喜好來定,如果喜歡就給得多些,如果不喜歡,就會少給一些。
凡是拿來的植株,隻要之前沒人送過,都會給謝禮。
消息一出,內城還好,隻當是稀奇事聽了,以為惜月郡主和離之後,以此打發時間。
外城那邊就
有人意動,出城上山去尋。京城郊外進城賣菜的老農聽說過後,更加忍不住,回去就鑽了山頭。
傳出消息的第二日,就有老農試探著拿了植株到郡主府後門。
實在是大門太高太大,他們不敢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