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淑荷問得忐忑。
被問的李招序聞言,心裡也忐忑不已。遲疑著問:“你希望我是嗎?”
當然希望他不是!
紀府富貴,紀父待女兒寬和,出手又大方。而麵前的人除了一個秀才功名還有什麼?
現在看來這宅子很是氣派,可這家中所有的東西都是她娘從紀府偷出來給他的。等到事情敗露,麵前的男人唯一稍微讓人看得上眼的功名,興許也會不在。
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好麼?
紀淑荷不說話,隻執著地看著他。
李招序看到她眉眼間的期待,還以為她這是被紀府趕出來後期待自己庇護,希望自己是她父親。當即心情愉悅,吩咐人把全氏搬進門,又讓人請大夫。這才招呼紀淑荷進門:“邊走邊說。”
紀淑荷心裡不安,但現在找到落腳地也很要緊。如果不進去,今晚上都沒地方住。
想到此,她心神一凜,提醒自己不能得罪了麵前的男人。
那邊李招序已經陷入了回憶:“當初得知你娘有孕,我很高興。”
紀淑荷:“……”我是紀府血脈,你高興個屁!
“你還沒生出來,我就想要一個香香軟軟的女兒。沒想到還真是。”李招序說到這裡,哪怕心裡諸多煩憂之事,嘴角也不自覺帶上了一抹溫柔的笑。
紀淑荷將他的神情看起來眼中,心下直直往下沉,隻覺得厭煩無比。
但她還不死心,想要直接問,又怕自己的心事暴露惹了麵前男人的厭惡,試探著道:“你會不會弄錯?”
一個女人同時有兩個男人,有了孩子後,彆說男人,興許就是女人自己,也不能確定孩子是誰的吧?
“不會錯的。”李招序語氣篤定,無比耐心:“我跟你娘在她進府之前就已經……她跟紀登的第一晚,紀登是喝醉了的,本來事情沒成,但紀登不知道。那時候他剛成親,和他妻子感情還不錯。這事讓紀夫人知道,還生了一場氣。紀登為了哄她,就一直沒來見你娘。大半個月後,你娘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紀淑荷臉上一片麻木。
照這麼說來,她連一絲一毫是紀府血脈的可能都沒有。心死了,麵色就不太好。
李招序見了,
勸道:“我知道,我跟你娘之間確實不光彩。但我和她是真愛!”
紀淑荷聽不下去了:“既然是真愛,你為何要把我娘往彆的男人床上送?”
如此,她也是正經的秀才女兒。
可如今呢?
紀淑荷都不敢去外頭打聽自己的名聲。
這大戶人家出身的女兒也是有講究的,嫡出女最為尊貴。往下是庶女,再往下是外室女,再再往下,才是奸生女。
而她如今就是最後一種。
擱彆人家,身份隻比丫鬟好一點。在婚事上就更難了,彆說門當戶對的人家,就是百姓家中,稍微講究點的人家都不會娶這樣身份的女子過門。
也難怪方才羅母得知她身份後,想也不想就和她撇清身份了。
李招序一怔,既是為她的煩躁,也是想起了當初的事。
當初他還不是秀才,隻是個需要銀子讀書的年輕人。但凡求學者,都很能花銀子,那簡直是有多少都能花得精光。關鍵是銀子花了,不一定能得到滿意的結果。
全氏的雙親對於他們二人之間的婚事,一直是能拖就拖。既不想放棄他這個讀書人,又不想把女兒嫁給一個窮書生。乾脆把女兒送去酒樓中打雜。
直到那一次,紀老爺去酒樓應酬,喝得醉醺醺吐了一地,全氏進去收拾,看到了富貴的年輕老爺,便起了心思。
後來她順利入了紀府,憑著腹中孩子在紀夫人死後還站穩了腳跟,一步步走到今日,也將他扶持到如今。反而是全家雙親因為貪得無厭,沒多久就相繼病逝了。李招序很清楚,他們會死,一是因為貪得無厭。二是因為他和全氏之間的事二人知道得很清楚。
李招序回神,歎息道:“當初的事是迫不得已。”
紀淑荷不想聽什麼迫不得已的話,得知自己再沒有回紀府的可能,她心下煩悶,直接問:“這些東西不還不行,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煩悶之下,她沒能控製住語氣。
這話實在不客氣,李招序皺起眉:“你不喚我?”
紀淑荷:“……”她是真不想喊。
但是羅子灃那邊態度不明,如今她們母女二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也隻有麵前的男人。紀淑荷深呼吸一口氣:“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