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歸憋屈,方迎歡還得忙著準備飯菜,起身去了廚房。
燒火時,實在看不慣屋簷下悠閒的堂妹,喊道:“迎喜,趕緊來幫忙。”
蘇允嫣頭也不抬:“我一會兒就回去了,你就讓我歇一天,行嗎?”
當著人前喊,方迎歡本意是想當著外人的麵堂妹不好意思拒絕。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答……落在外人眼中,還以為她這個姐姐如何苛待她呢。
雖然確實苛待了吧,可有些事情,經不起說。
院子裡兩個婦人忙裡偷閒,笑問:“方姑娘回去多久啊?”
“不來了。”蘇允嫣擺擺手:“我伺候不了人,將就了三個月,實在忍不了了,還是家裡好。”
一個婦人把衣衫拎乾,笑道:“都是聽說鄉下姑娘往城裡跑,少有出來了還回去的姑娘呢。方姑娘是個念舊的人。”
蘇允嫣笑了笑沒再說話。
方迎歡在廚房中忙碌,既心疼方才給出去的一兩銀子,又惱怒堂妹的不聽話,心裡恨恨想著回去之後如何告狀。
是的,回去!
他們出來已經三個月,本來帶的是半年的花用,已經花多了,現在抵出去的一兩本來還能花兩個月,現在隻能提前回家了。
府城大居不易,吃穿用度樣樣都要銀子,加上陸成文是秀才,平時需要給夫子送禮,同窗還有人情往來,偶爾還得請人喝酒,家裡湊的那些,實在是不夠。
方迎歡自認不是個惡姐姐,也是實在沒法子了才讓堂妹幫著洗衣衫補貼家用。一開始都好好的,誰知道她今日發什麼瘋?
有蘇允嫣再三保證隻要洗完就給工錢,兩個婦人也不耽擱,一個時辰後,就把所有的衣衫都洗了出來。這裡麵那些丫鬟所穿的樣式,全部來自洛府,這些衣衫看起來多,其實並不臟,很好洗。
這種大戶人家的衣衫很少拿出來洗,所以方迎歡才說她搶到的活兒。
蘇允嫣爽快地付了工錢,打發走了兩人後,回房去拿了包袱和被子,準備離開就走。
方迎歡扶著四五個月大的肚子追了出來:“迎喜,你拿了我的銀子,二叔不會放過你的。你真要做的這麼絕?”她緩了緩:“你留下吧,把銀子還給我,咱們就
像以前一樣,我也不會把今日發生的這些事告訴二叔。”
蘇允嫣擺擺手:“不用了,你愛告就告吧。”
方父如果是個拎得清的,就算讓媳婦來幫忙,也好過讓女兒來,蘇允嫣對他壓根不報希望。
方迎歡今日是真忙,這邊忙著勸,那邊還得忙著做飯。
蘇允嫣趁她進了廚房,拎著包袱離開了。到了街上,她立刻找了馬車坐到了城門口,緊接著就從府城坐上了去縣城的馬車。
馬車中裝了八個人,都是去縣城的,一路上說說笑笑,不算無聊,到了深夜,除了趕車的馬車夫,都睡著了。
馬兒走夜路,根本走不快,到了縣城已經是第三天早上。
這兩日窩在馬車上,蘇允嫣累得腰酸背痛,她找了個客棧洗漱一番,然後睡了一覺,第二日早上才重新啟程,又是兩天過去,她總算到了鎮上。
今日鎮上趕集,蘇允嫣很容易找到了回村的牛車,隻是,牛車上的人都認識她。
更巧的是,方迎歡的親娘,原身方迎喜的大伯母趙氏此時也在上麵,看到她過來,還以為自己看錯,驚奇地問:“迎喜,你怎麼回來了?你姐姐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蘇允嫣塞了兩文錢給車夫,自顧自坐上牛車,言簡意賅答:“我想回來就回來了,我姐姐還在府城,沒出事。”
趙氏啞然,看侄女這模樣,似乎鬨了些不愉快。當即忍不住問:“什麼叫想回來?之前不是說過年才回嗎?這還有兩個多月呢,你回來了,誰照顧你姐姐?”
“她用不著我照顧!”蘇允嫣根本也沒想隱瞞府城發生的那些事,現在趙氏遞了話頭,她當然不會客氣:“你還彆不信,這是姐姐自己說的。她不要我做飯,去周圍接了許多衣衫回來讓我洗,我都洗了兩個月了……”她伸出泡得脫皮的手:“手都洗成這樣了。這種天氣手泡在水裡又涼又疼,實在受不了了,我才回來的。”
趙氏不知道這些事,一臉驚訝。
牛車上還有幾個村裡的人,此時都麵麵相覷。
有本家的嬸子問:“不至於吧?”
“至於。”蘇允嫣歎息一聲:“府城住著花銷太多,筆墨紙硯就不說了我姐夫偶爾還要與友人喝酒,同窗家中有喜
有喪,他都得備禮物,多少銀子都不夠他造。我辛辛苦苦洗一□□衫,還不夠他一頓酒錢。”
蘇允嫣並沒有胡編亂造,這些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