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晉有隱疾這事,暗地裡議論的不少,但都是猜測。更何況,也沒人會蠢到拿這種事去問本人。所以,關於陸朝晉那處到底有沒有受傷,迄今為止還是一個謎。
可無論受傷是真是假,這麼當麵戳穿,也實在尷尬。
尤其,陸朝晉麵色難看,不像會輕輕放過的模樣。
簡雙賢咽了咽口水,勉強笑道:“陸將軍,我們姐妹在此玩笑,說的話不能當真的。”
陸朝晉緩步上前:“我倒是不知道,何時姐妹二人之間會拿妹夫的身體說事,而且你方才的語氣,明明就不是玩笑,簡姑娘,你張口糊弄於我,是把我當傻子麼?”
簡雙賢被逼問得險些哭出來:“陸將軍,我今日來,是想讓妹妹幫我添妝,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就是二妹。大喜的日子,我想她來陪陪我……等到二妹成親那日,我也會上門陪她的。”
一番話,將事情扯到了姐妹倆的感情上。
陸朝晉卻不容易打發,肅然道:“汙毀官員名聲,可是會被入罪的。”
聞言,簡雙賢麵色大變。
在看到陸朝晉不隻是說說,還吩咐隨從去報官時,急得哭道:“二妹,那是我情急之下胡說八道的話,你倒是攔一攔啊。不看姐妹的情分,娘看到我們鬨成這樣也會傷心,再有,你身為將軍夫人,有一個入獄的姐姐對你的名聲也不好啊。”
短短幾句話,她就為蘇允嫣找了好幾個必須救她的理由。
眼見蘇允嫣不為所動,簡雙賢心下焦急不已。要知道,孫家本就是不得不娶她,如果她和陸朝晉結怨,甚至還因此入獄,她毫不懷疑,孫家一定會退親。到得那時,她會變得一無所有,所有的算計都會變成一場笑話。
“二妹,我真錯了!”簡雙賢著急之下,屈膝就跪:“我給你跪下請罪還不成麼!”
她哭得淚水漣漣,看起來格外淒慘。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妹妹如何欺負呢。
蘇允嫣冷眼看著,哪怕到了這時,地上的簡雙賢還不忘偷偷瞅邊上的陸朝晉神情,大抵是想隨機應變。
她一臉肅然:“不去也行,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換爹的藥?”
“沒有!”簡雙賢想也
不想答。
蘇允嫣也乾脆,看向隨從,道:“那還是去報官吧。”
簡雙賢:“……”不承認會入獄,承認了也是萬劫不複。
左右都為難得很。
可以說,無論她選哪一種,想要嫁入孫家,那都是白日做夢!
但她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她膝行上前:“二妹,我說的是實話啊!難道你非要我違心地承認爹被我害死,你才滿意麼?”
“違心?”蘇允嫣看著她,譏諷問:“你說這話違心麼?”
簡雙賢心裡止不住害怕,二妹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問,拿報官逼迫於她,分明就已經認定她換了藥,現如今要的不過是她親口承認而已。
那邊隨從即將看不到人影,簡雙賢心裡一片絕望,哭嚎道:“二妹,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蘇允嫣不搭理她。
眼見隨從消失在街尾,簡雙賢咬了咬牙:“如果我承認,你會放我離開嗎?”
她不想去大牢,她想嫁孫家!
蘇允嫣看著她。
簡雙賢低下頭:“是!我換了爹的藥。”
雖然心裡早有預料,可真正聽到回答,蘇允嫣還是止不住心裡發寒。記憶中簡父是個溫和的人,並沒有因為姐妹倆是女兒而多加責罵,很是疼愛兩個女兒,逃荒一路上不止一次把口中的吃食分給女兒。
這種世道,把糧食分給人,也等於把命分給彆人。
這樣的父親,簡雙賢如何下得去手的?
蘇允嫣抬手就是一巴掌,沒有省力,直把簡雙賢打得摔倒在地,嘴角都流出血來。她捂著臉,滿臉不可置信:“你打我?”
“打你又如何?”蘇允嫣冷聲道:“你這樣毫無人倫畜生不如的東西,我巴不得從未認識過你!滾!”
聽到她罵人,簡雙賢心裡滿是怒氣,卻又不得不壓住,待聽到最後一個字,頓時滿心歡喜,顧不得再糾纏,起身連滾帶爬跑遠。
看著她背影,陸朝晉微微皺眉:“這樣的姐姐,你為何要放她離開?”
“不想太便宜她了!”
簡雙賢汙蔑朝中官員的事,仔細論起來並不是多大的罪名,邊上也沒有人證。陸朝晉若真以此定她的罪,難逃以勢壓人的名聲。
所以,還不如放她離開,等她弄出更大的
事,再計較不遲。
孫家那邊本就是等著看禦史府和將軍府對簡雙賢的態度,眼見她連親生妹妹都請不來,失望之餘,從喜禮到迎親隊伍的人數都減了不少。
反正簡雙賢沒有嫁妝,孫家也不用給聘禮了。
*
臨近年關,京城大街上處處可見巡邏的官兵到處搜查,宵禁也嚴格起來,陸朝晉是邊關將軍,回京上繳兵權之後,便閒了下來,隻偶爾去刑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