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知道,這事便不好提了。
哪怕當今皇上暴戾無道,逼宮這樣的事始終都是站不住腳的。這種事情,關乎禦史府和底下許多官員的身家性命,大意不得。
劉夫人立即就改了口:“聽說有的姑娘在成親之前會害怕,我以為你也會。所以才多問一句。”
“我不怕。”蘇允嫣坦然自若,淺笑道:“我先是逃荒,後來到了費城,父親離開,我一個人扛貨養活十幾口人。我從來就一無所有,再慘……最多就是回到費城那樣的日子,沒什麼了不起的。”
劉夫人啞口無言。
她本就是隨便找的借口,無意多說,應付了幾句後告辭,臨出門前,囑咐道:“大過年的,京城中的東西都會漲價,你婚期未定,嫁妝的事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等到年後送完了年禮,我陪你一起。至少,那些商人不敢誆騙於你。”
蘇允嫣心下一動,笑著應了。
半個時辰後,蘇允嫣起身出門,去了對麵的將軍府。
陸朝晉正指揮人打掃院子,他想儘快成親,將軍府各處都要重新打掃歸置,這幾日,朝中氣氛不對,很可能會有大事發生。
得知蘇允嫣前來,他立刻到門口去迎。
“怎麼突然來了?”
蘇允嫣笑盈盈看他:“我想你了。”
陸朝晉耳根微紅,戒備地看了一眼左右,才低聲道:“我也想你。”
見他羞澀,蘇允嫣笑容更深。二人進了正房,她才正色道:“剛才劉夫人讓我這幾日彆出門。”
陸朝晉麵色冷然:“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又揚聲吩咐:“備馬車!”
蘇允嫣知道,大亂就在眼前。陸朝晉參與,既能讓他往後餘生過得舒心,對天下百姓來說,也是好事。
“你要小心。”
陸朝晉伸手攬住她:“你放心。我還沒娶你呢,且舍不得死。”
蘇允嫣剛回到禦史府,對麵將軍府的大門打開,馬車疾馳出去。
劉夫人得知了消息,特意來找她:“陸將軍要去哪兒?”
蘇允嫣隨口道:“大概是備年貨吧。”
她一臉隨意,劉夫人一時間也分不清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我不是跟你說了,最近過年,東西都貴
嗎?你怎麼沒勸著陸將軍呢?”
蘇允嫣一臉莫名:“我們隻是未婚夫妻,若是他買東西我都要管,未免插手太過。你也說了我是高嫁,我哪敢管他?”
劉夫人:“……”
好有道理的樣子。
她轉而說起了彆的簡爾淑“你姐姐今日出門的時候,又撞上了我家大人。”
蘇允嫣頭也不抬:“我們姐妹出身普通人家,從小也沒學過規矩。她今日離開的時候在哭,眼淚太多糊住了眼睛也是有的。”
劉夫人心裡憋屈難言,這一刻,她還真有寧願簡雙淑也做過夢,也知道簡雙賢所作所為的想法了。
*
到了午後,天空黑沉沉的,仿佛要下大雨。而城中的氣氛也凝重起來。
天色漸晚時,皇宮方向突然傳來了喊殺聲。
彼時蘇允嫣正靠在窗前假寐,聽到動靜和霍然睜眼。站起身就往外急走。
院子裡,劉夫人吩咐護衛關好大門,所有人一律不得出。看到蘇允嫣從後院過來,立即上前:“外麵出事了,咱們女流之輩,出去也是添亂,最要緊是護好自己。”
劉夫人不隻是對她這麼說,對著所有人都是這話。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裡,守著所有人。
蘇允嫣這一回身份太低,那些關於宮中貴人隱秘的事她一概不知,根本不好插手。
隻記得上輩子是一個宗室子弟登基,迫切地需要百姓認同。因此,新帝登基後下雨,被傳得神乎其神。加上百姓也需要這幾場雨,一時間,新帝的威望無人能及,幾乎成了拯救天下百姓的仙人。
陸朝晉插手後,不知有沒有改變。
劉夫人很緊張,根本就坐不住。焦灼地在院子裡四處轉悠。
喊殺聲震天,一直到午夜才安靜下來。在這期間,還有官兵試圖強攻禦史府,好在府中早備了護衛攔住外來人。
一夜無眠。
翌日早上天蒙蒙亮,宮中照往常一般想起了上朝的鼓聲,忐忑的百官躬身進了朝華殿,最上首處,已然不是原先暴戾無常的帝王,而是當朝的一品將軍陸朝晉。
他衣擺處還帶著鮮血,鞋子邊緣呈暗黑色,走動間,踩出一串串血色腳印。
而底下的百官中,站得稀稀拉拉,少了三成的人。
“昨夜,禮親王
攜衛軍攻入皇宮,企圖逼皇上禪位,好在我及時趕到,救下了皇上。現如今皇上正在宮中養傷,各位若有急事,可親自去稟。”
百官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