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一臉躍躍欲試,賀朝慬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她是真的有這想法還是在玩笑。但他自己是在開玩笑,本就是想逗逗人,而不是把人惹惱,當即笑道:“若是換了夏天,我很樂意。這種天氣掉進去會生病的,還是不了。”
兩人說話間,水中的人已經掙紮不動,漸漸地往下沉去,隻隱約看得到有發絲漂浮在水麵上,賀朝慬將竹竿伸出,沉聲喝:“抓住!”
男子早在下水之時,就已經明白,這姑娘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圖,故意踹他下去。而幾次不拉他上來,隻是玩弄,他便也漸漸清楚,自己低看了這個姑娘。這哪是沒見過世麵的大家閨秀,明明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狠人。
沈家宴客,真有個把客人掉入水中淹死,也隻是意外而已。
尤其他以前從未來過沈家,身份也不高,沈家隨便賠償一點,便不會再有人幫他討公道……男子在水中掙紮,恍惚間想到這些,心裡越發絕望。
絕望間,就見那竹竿又伸了過來,他眼睛一亮,死命抓住。
這一回,賀朝慬,沒有再玩弄他,直接把人拽了上來。
男子離開水麵,劫後餘生,渾身精疲力儘,還在往外咳水,格外狼狽。
蘇允嫣冷哼一聲:“你想英雄救美?”
聞言,男子抬起頭,看到麵前纖細的女子,心裡不安。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他張了張口想要狡辯。麵前女子率先打斷他:“你要是敢說假話……”
蘇允嫣側頭觀望一圈:“這四下無人,我再把你丟下去,也沒人看見!”
男子:“……我錯了……咳咳咳……”一句話未說完,他又開始咳嗽。
咳完了後又急忙解釋:“姑娘,小生隻是心悅於你,想要和你親近,但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你……”
蘇允嫣狠踹了他一腳,把人踢得滾了兩滾:“無恥!”
彆說她了,邊上的賀朝慬麵色也不太好:“前幾天在周府,算計周府姑娘的人就是你吧!我記得那時周老爺說過,讓你離開南陵,你為何還在?”
聽到這話,男子麵色大變:“你是誰?”
賀朝慬麵色肅然:“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離開,還算計沈家
姑娘。今日之事,我會告訴周老爺!”
男子本就蒼白的麵色變成了慘白,也不敢再多說,連滾帶爬跑遠。
方才蘇允嫣離開時,婆子特意吩咐,沒讓她帶丫鬟。所以,男子一走,湖邊就隻剩下了二人。
賀朝慬左右看了看:“你沒帶丫鬟?”但凡身邊有個人,也不至於被人盯上。
在他麵前,蘇允嫣自覺不需要掩飾,笑道:“這可是我母親特意吩咐的。”
聞言,賀朝慬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家從發家起,大大小小已經結成了幾十門親事,彆說在南陵,就是在京城那邊,沈家的名聲也不少人聽說過。
麵前女子被沈家從小到大安排得明明白白,賀朝慬心尖突然湧起一股怒氣,問:“你是和沈家的幾姑娘?”
蘇允嫣側身,往園子裡走:“我是小八。”
聞言,賀朝慬腳下微頓了一下,試探著問:“前些日子,嚴世子吵著要求娶的姑娘……是你?”
蘇允嫣回頭衝他一笑,燦燦生輝:“對啊!不過你消息過時了,就這幾天前,嚴世子突然發現他當初會求娶我是因為認錯了人,他真正想娶的是我七姐。”
賀朝慬沉默了下,想要問她這其中發生了何事,又覺得是人家的家事,問出來太過唐突。大戶人家的陰私不少,尤其沈家這麼多為了嫁入高門的養女,明爭暗鬥肯定也少不了。
越是想,他心裡越是心疼。
想到麵前女子被沈家推出來隨意在園子裡逛,目的大概也是為了結識身份高貴的男子……哪怕麵前女子不願,她也早晚會被嫁一個於沈家有益的男人。尤其前段時間她被嚴柏安高調求娶,如今那邊反悔,於她名聲有損,婚事上大抵不會太好,沈家怕她影響彆的姑娘,很可能隨便就把她嫁了。
與其是彆人,為何不能是他?
至少,他不會當她是隨手可棄的玩物!
他們二人今日才結識,貿然提出想娶她……也太快了。
“那人姓廖,廖博學。是外地來的秀才,今年剛到南陵,結識了幾位富商家中的讀書人後,就四處赴宴。就在幾日前,他去了我表姑父家中,想要算計我那表妹,好在被人識破,當時他被我姑父揍了一頓丟出去,讓他滾出
南陵。”賀朝慬緩緩開口:“沒想到他沒離開,又出現在在裡,好在你警覺……這人人品不好,不能托付終身。”
“我才不會嫁給他!”蘇允嫣側頭看他。
對上她靈動的眉眼,賀朝慬隻覺熟悉:“可你落水後,難免會生病,你這樣瘦,再病一場……”
蘇允嫣忍不住笑了:“你在擔憂我?”
賀朝慬:“……”
兩人第一回見,說這些好像有點過,他清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蘇允嫣已經抬眼看向前麵,那裡隱隱可以看到有客人正在三三兩兩閒聊:“前麵就是宴客的園子,公子……還未請教公子貴姓?”
“我姓賀,名朝慬!”賀朝慬微微欠身一禮:“日後有緣,定會再見。姑娘保重。”
看著他往宴客的院子去,蘇允嫣嘴角微勾,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