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帶著兩百禦林軍,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回婚約書,實在太簡單了。
到時候就算男主發現婚約書不見,猜到是他所為,也沒有任何用。
這個方法不道德,不過季修連生死都經曆過,哪裡還有什麼道德可言?
他將自己的想法和蘇湘玉說了。
他個人無所謂,但是如果蘇湘玉介意這個方法的話,他還有備選方法。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蘇湘玉一聽他的方法,沉默三秒,立刻點頭讚同:“好。”
季修露出詫異之色。
他這個夫人,雖然是個商人,卻沒有一點投機取巧的心,不逃稅不偷稅,二十年如一日對上麵尊敬,對下麵寬厚,是個再正直不過的人。
擅闖空門這種事,在她的道德理念裡,應該是個很嚴重的事吧。
“彆這樣看我!”蘇湘玉注意到季修的目光,有點尷尬,惱羞成怒道,“我隻是為了靈兒。”
寶貝女兒的一輩子,和一些道德心理障礙,很容易就能有比較。
季修摸了摸鼻子。
其實就算不用這個,他還有彆的方法啊,大不了,就通知侯府,讓人將齊小曼領回去好了。
要是齊鋒發現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不是親生的,而是侯門千金,肯定會展開追求,到時候還要求著蘇家解除婚約。
不過反正蘇湘玉已經同意了……
季修想了想,算了,先這麼弄吧。
……
四十九天的日子到了,蘇老爺下葬蘇家請了一支豪華的喪葬隊伍,賓客再次登門送葬,流水席擺了兩百桌,嗩呐從蘇家一路傳到城外去。
齊小曼提著藥包,皺著鼻子往家裡走,正好撞上蘇家出殯。
她趕緊避讓到路邊的商鋪裡,免得衝撞了亡者。
過了好一會兒,喪葬隊伍過去。
齊小曼眨眨眼,走出商鋪,看著隊伍尾巴的影子,想起前幾日哥哥從蘇家回來時臉色慘白,眼裡滿是戾氣的樣子,不禁皺眉,有些好奇那日在蘇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往日溫柔有禮的哥哥,會那麼生氣呢?
她想了想,沒有摻和進路人的議論裡,提著藥包回了家。
“哥哥,我回來的路上碰見蘇家出殯了。”
齊小曼個頭嬌小,長著一張和齊家人完全不像的精致臉龐,身形嫋娜,聲音也細聲細氣。
她掀開簾子進屋,看見堂屋裡的身影,提醒道:“我們要不要去城外送蘇老爺一程?”
蘇老爺對他們家有大恩。
哥哥是讀書人,花銷巨大,要不是當年爹娘在蘇家的鋪子裡做事,頗得蘇老爺的眼緣,工錢超出市價兩倍,家裡早就垮了。
再是三年前,爹娘過世,她和哥哥要守孝,沒有收入來源,還要準備爹娘的葬禮,差點砸鍋賣鐵。
又是蘇老爺派人送來了銀子,支撐著他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蘇家對他們有大恩,齊小曼打從心裡感激他們。後來,蘇老爺還將蘇家小小姐許給了哥哥,簡直就是活菩薩在世。
雖然哥哥很在意贅婿這個名頭,有些嫌棄,但是齊小曼不懂這些,隻覺得既然蘇家的姑爺季大人都能入朝為官,人人愛戴,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
蘇老爺出殯,他們兄妹於情於理,都應該去送一程的。
齊鋒的反應卻讓她嚇了一跳。
“送什麼送,不送!”
齊小曼感覺奇怪:“為什麼?蘇老爺對我們多好啊。”
齊鋒繃著臉不說話。
妹妹年齡還小,不知道支撐家業的辛苦,對他十分崇拜,他不想在她麵前毀了自己的形象。
齊小曼歎氣,放下藥包,拉扯著齊鋒的袖子:“哥哥,去嘛,去嘛去嘛……”
齊鋒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看著嬌小美麗的妹妹,他最終還是抵抗不住她的撒嬌,站了起來。
出門之前,他想到身上的婚約書,擔心路途遙遠丟了,放回了休息的屋子裡。
兄妹兩人出門去了。
直到晚上,才趕在城門上鎖之前,頂著大雨從外麵跑回屋。
齊小曼喘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哥,我去廚房,我們洗個熱水澡再喝薑湯,千萬不要受寒。”
尤其是她,因為身體幼年曾經受寒,身體不好,每次生病都要花許多錢,尤其注重保養自己,免得拖累家人。
說著,齊小曼就進了後廚。
兩人的衣衫都濕透了,貼在身上,她得動作快點,先燒上水,然後去換身衣衫。。
齊鋒站在廚房門口,目光不時地飄向齊小曼線條起伏的胸口,喉結動了動,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想法——明知道妹妹的身體虛弱,也沒有想過讓她先去換衣衫,自己燒水。
畢竟他可是家裡唯一的讀書人。
不出意料的,第二天,齊小曼病倒了。
齊鋒看著病倒在床上的妹妹,痛心疾首,站起來道:“小曼你等哥哥,哥哥現在去找蘇家人,讓他們請大夫,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絕不會放棄你。”
齊小曼燒得迷迷糊糊,聽不見動靜,喃喃地叫人。
“哥,水,我想喝水……”
可惜齊鋒打算上蘇家,已經回自己屋子去找婚約書去了,沒聽到她的哀求。
這一找,怎麼也找不到,齊鋒忍不住驚慌。
為什麼會找不到?東西呢,這是妹妹的命啊。
找了半個時辰,怎麼也找不到,齊鋒不知道哪根筋搭對了地方,突然明白過來,是蘇家乾的。
他站起來,憤怒衝昏了頭腦,推門而出,要去蘇家理論。
另一間屋子的齊小曼聽見動靜,卻說不出話,腦子一片混沌。
過了一會兒,有一支風塵仆仆的隊伍敲響齊家的門,在沒有得到回應的情況下,冒險推門而入,發現了已經昏迷的齊小曼,將人緊急送去醫館,下了一劑重藥,將人救了回來。
大夫說,再晚一些時間,人就燒成傻子了。
隊伍裡的人露出慶幸的表情,謝過大夫,守著齊小曼等她醒來。
齊小曼很快醒來,看著陌生人,愣了愣:“你們是……”
“小姐!”全部人跪地呼喊,熱淚盈眶,“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齊小曼呆住。
……
季修對於齊鋒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
他在前院正廳欣賞著婚約書,聽見門房的稟報,隨意擺手:“將人請上來吧。”
門房領命而去。
過了一會兒,齊鋒滿臉怒色,衝進正廳,一眼瞥見季修手上的婚約書,大叫道:“果然在你手上!”
季修收回視線,瞥了他一眼,露出個古怪又微妙的表情:“你來乾什麼?”
“季大人,你不是明知故問嗎!”齊鋒咬牙,“說好等三年,學生也等了,可是你又派人偷走婚約書,是不是太過分了!”
季修歎息:“我也覺得自己太過分,算了,婚約書還你吧。”
齊鋒愣住。
季修晃了晃手上的婚約書:“怎麼不拿?”
齊鋒:“……”
齊鋒臉色一白,咬緊牙關上前,試探地接過婚約書,低頭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確定沒有掉包,立刻鬆了口氣,對著季修也有了好臉色。
“季大人,還是你明白事理。”齊鋒臉上一派正經,“蘇老爺的遺願,我們做晚輩的一定要好好遵守才是啊。”
季修嗤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不過齊公子,我建議你還是回去多看看書,修習一下本朝律法,免得日後在外麵丟了臉,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丟的。”
“……什麼意思?”齊鋒有些不好的預感。
季修輕笑,目露同情地看他一眼,輕飄飄道:“這份婚約書沒有送往官府衙門備案,也沒有加蓋嶽父私章,隻是一張廢紙,毫無用處。”
齊鋒神情空白,愣神了足有一盞茶時間,搖搖頭,不敢置信。
“不,我不相信……”
季修無奈歎息:“我也不想相信,畢竟這件事傳出去,外人該以為我這個狀元是白撿來的了,要不然怎麼會鬨出這麼大一個笑話?辛苦半天,最後得知是一個鬨劇。”
要是早點看看那封婚約書,知道沒什麼用,他也就不用特意派人去取走。
也對,蘇老爺那時候都已經病倒在床上了,連說話的精力都少,估計也私章放在哪裡都忘了,更彆提和齊鋒一起去官府備案。
他這番實在病急亂投醫,才會沒有判斷能力。
此事回京之後,禦林軍肯定會上報皇帝,季修都能想象到皇帝嘲笑的目光了。
“不,不會的,蘇老爺說了……”齊鋒還是不敢接受,腳步搖搖欲墜,縮到正廳角落一直搖頭,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緒裡,拒絕和外界溝通。
季修看著他做戲的樣子,很有閒情逸致。
足足欣賞了半個時辰,季修看膩了,一副想起什麼的樣子,開口提醒:“對了,齊公子,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令妹?”
齊鋒恍惚了半天,抬起頭看著季修。
季修又說了一遍。
齊鋒聽懂他說什麼,臉色微變:“你對小曼做了什麼?!”
季修臉色淡淡,像個大反派一樣坐下,悠然地喝了一口茶:“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