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夫君是個木訥的木頭,不會說甜言蜜語,一切都在行動上。
因此,當他難得地許下諾言,便更顯得可貴。
謝柔娘的心裡盈滿了溫柔和愛意,鬆鬆攬著季修的脖子,唇角上翹,隻覺得全身都泡在熱水裡,溫暖又幸福。
季修感受到她的快樂,側頭看她一眼。
對上她的眼睛,兩人氣息相近。
謝柔娘望進季修漆黑的眼眸裡,麵頰微紅,鬆開手站了起來,落荒而逃:“我去叫兩個孩子回來。”
季修沒動,坐在凳子上,目送她離開。
在原身的記憶裡,謝柔娘的色彩並不濃厚,更多的是讀書、科舉、光宗耀祖等等詞彙。僅有留給家人的地方,也多是關於長子季安書的。
這導致季修對謝柔娘的印象並不鮮明。
可是,人和人或許真的存在磁場,幾乎是看見謝柔娘的第一眼,他便喜歡上了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事實上,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溫柔。
在這樣的時代,她為家裡付出了那麼多,還能抱有對世界的善意和溫柔,實屬難能可貴。
如果可以,今後的幾十年,季修想要好好守護這份溫柔的主人,直到彼此生命終結。
……
轉眼天就黑了。
季修和兩個孩子見了麵,緩解了離彆三個月的陌生感,一家人重又融洽起來。
“到了京城,爹就給你們姐弟啟蒙,將來也好去私塾上學……”
季修說著回京之後的計劃,母子三人坐在對麵,睜著明亮的眸子,專心地聽他說話,似乎全世界隻能看見他。
季修心裡一頓,注視著謝柔娘,眼裡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接著,他看向了季月笙。
和世界線裡那個狡詐敏銳、冷血殺伐的皇後貼身第一女官相比,現在的季月笙還隻是個四歲的軟包子,壓根不知道什麼叫京城,什麼叫上學。
她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小手托著下巴,專注地看著季修,
明明聽不懂,神情卻認真而崇拜。
季修好笑,刮了她鼻子一下:“吃飯吧,等到了京城,爹帶你去放紙鳶。”
季月笙頓時歡喜得不知道怎麼辦是好,爹爹、爹爹地叫個不停。
一旁的弟弟季安書拍著小手:“放紙鳶,放紙鳶咯!”
吃過飯,季修和謝柔娘哄了孩子們睡覺,回到自己的屋子,商量搬家的事情。
“家裡還有多少田產,你找找地契,我明日賣了,換成銀兩方便帶去京城,還有其他的一些放不長久的瑣碎東西,一並賣了。”
謝柔娘一一應下,取出匣子,幫著季修清算家產。
“家裡有上等良田八畝,能賣一百二十兩銀子,中等田三畝,能賣三十六兩銀子,下等田一畝,不值錢,就不用賣了,萬一我們日後還要回來這裡,還能種些小菜。除了田產地契,家裡最值錢的便是夫君的書,不能賣,得帶去京城,最好買一輛馬車,也方便夫君日後乘坐,除此之外,家裡在票號裡還存了一些銀子……”
謝柔娘對家裡的一應事物十分熟稔,說起來頭頭是道,顯然了然於心。
有她的幫忙,季修很快清點完了季家的全部家產。
季家在本地縣城並不算窮,就算窮,也是在季修中舉之前。當季修中舉之後,有了為人作保、結交官員的權利後,便有數不清的人捧著銀子上門討好。
如今季修中了狀元,勢必會有更多人上門。
當然,這些錢帶到京城去,可能又不算什麼。
京城大,居不易,想要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不受製於皇權,除了月俸之外,還要有額外的收入才行。
季修放下地契銀票,托著下頷,陷入思索。
良久後,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賺錢的路子,那就是寫話本,或者說寫戲本。
他當然也可以經商,隻是這個世界,商人地位低賤,他如今已經是官員,不能親自上手,還得需要調-教出一個值得信任的下人。
目前,他還沒有找到。
寫話本就不一樣了,他走過一些現代世界,看過數不勝數的和電視劇,思維和腦洞非常靈活,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能媲美的。
當然,他想這樣做最大的原因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控製輿論。
君為舟,民為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想要對抗以東珠公主為首的皇權,民心是最好的武器。
想到就去做,季修起身,要去書房先指定一份計劃表。
“夫君……”
謝柔娘見狀匆匆站起,伸出雪白雙臂,從後邊抱住了他。
她的身上帶著沐浴過後的淡淡清香,柔軟馥鬱的身子緊緊貼了過來,嗓音裡帶著些微著急:“夫君,什麼事那麼著急,不能明天再做嗎?”
季修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看著燈下顯得更加美麗溫柔的女子,眸子微微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