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啊啊啊。”
“夫人, 用力。”
“ 好痛。”
“生孩子哪有不痛。”
“啊, 啊, 啊啊啊啊。”
“快快, 看到孩子的頭了,你再加把勁兒。
“啊,啊啊。啊啊。 ”
“出來了。 ”
“嗚。”一聲響亮的啼哭衝破黑夜, 沈盈枝全身虛脫,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顧媽喜道:“ 是個男娃, 聽這聲音,還很健康。”
是嗎?
她的寶寶, 扶嘉,你當爹了。
李婆子給沈盈枝收拾乾淨床褥, 然後湊過去看了眼奶娃娃, 眉開眼笑道:“哎呦喂,我老婆子活了這麼多年, 就沒看見過這麼好看的奶娃娃。”
沈盈枝無力的笑了下, 撐著說道:“ 他長什麼樣子,給我看看。 ”
“來, 你看看。”顧媽包好繈褓, 放在沈盈枝的枕頭邊上,“ 這小嘴巴, 可像你了。”
沈盈枝不覺得他有多好看, 紅通通的一團, 皮膚也紅。
李婆子說:“ 你看他這眼縫,大的哦,將來肯定和你一樣漂亮。”
剛說著,小幼苗唇角笑了下。
“你瞧瞧,他還有梨渦呢。”
“寶寶,我是你娘。” 沈盈枝頓時心軟成一灘爛泥。
“對了,外麵那兩人正暈著呢,我得去看看。”李婆子一拍大腿,忽然道。
天色昏暗,已是深夜,沈盈枝知曉那是對身體沒什麼壞處的迷.藥,也擔心兩人著涼。
這時,外麵悉悉索索響起聲音,李婆子推開門,沈郅正好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怎麼暈倒了。
姐姐就要生了!
“哎呦,沈公子,你醒了,你姐姐給你生了個大外甥呢。” 李婆子樂道。
什麼!
沈郅難以置信,他側頭,恰好看見黃漁倒在他旁邊,喉結上下滾動,他楞楞問道:“ 怎麼回事?”
“你說黃姑娘啊,你昏了她也正好昏了。 ”
說著,李婆子走過來,叫了幾聲:“黃姑娘。”
嬰兒啼哭在黑夜響起,沈郅踉蹌前走幾步,立在沈盈枝門口,不敢再前進半分。
姐姐生了!
黃漁在李婆子的呼喊下悠悠醒來:“唉,李媽媽,我怎麼暈過去了。”
李婆子扶著她起來,一邊道:“ 黃姑娘,你可算醒了,你姐姐都生完了。”
生完了!!!!
黃漁一個鯉魚挺身,翻了起來,腦子驟然刮來一陣寒風,令人無比清醒。
她什麼都還沒來的及乾啊。
思及此,黃漁大走幾步,又看見沈郅呆呆站著,她心亂如麻:“沈郅,這怎麼回事?”
她們兩人怎麼就暈過去了。
沈郅嘴唇蠕動,聲音輕飄飄的:“ 她猜到了,所以先下手為強。”
“ 哈哈,我早該想到,她來這兒,一定是做了萬全準備,要生下那個孩子,哈哈。” 沈郅說著說著眼角泛出幾絲晶瑩。
你怎麼舍得,你怎麼舍得!!
黃漁咽了咽口水,所以,如今是她和沈郅被沈盈枝騙了,她們兩人都以為沈盈枝對他們毫無戒心,誰知道,從幾個月前,她就深思遠慮,事到如今,黃漁還有什麼想不明白,一定是那碗湯,那碗讓人毫不設防的湯。
哐當一聲,這時門被推開。
“ 你們兩人醒了啊 ,去看看你們的姐姐吧。”顧媽說。
沈郅如長出根的樹,動彈不得,半響後,他艱難邁出一步,又一步,踏進房門口,遙遙看向沈盈枝。
沈盈枝臉色很白,聲音也弱,抬頭隻溫柔一笑,帶著疲倦:“ 小郅,寶寶很健康。”
寶寶很健康,那你呢?
七個字卡在喉嚨裡,沈郅怎麼也問不出來,隻定定地看著她。
黃漁閃身到沈盈枝床邊,瞥了眼小幼苗,狠狠道:“ 沈盈枝,你到底要不要命了。”
“我很開心。”沈盈枝避而不答,她眼眸如水,落在大紅色的繈褓上,“他就是我生命的延續。”
空氣寂冷下來,三人相顧半響,沈盈枝剛剛生產,本就勞累,見兩人都平安無事,腦子便昏昏欲睡。
沈郅心中怒極,恨極,他恨不得大罵沈盈枝一頓,但見她臉色蒼白若雪,沈郅死死咬牙,一言都發不出。
他在門口立了好半響,最後衣袖一甩,闊步走向院子裡。
冬日冷寒,不敵他心頭一半。
黃漁歎口氣,小幼苗已經生下來,她縱使有千萬種法子,也不能把小幼苗塞回沈盈枝肚子裡。她伸手兩指放在沈盈枝手腕上,又讓她揭開衣襟看了眼,歎道:“ 盈盈,你知道你還有多久好活嗎?”
“多久?”沈盈枝笑著問。
“短則兩月,長則半年。”
沈盈枝聞言,沒繼續這個問題,又問:“我的母乳和可以喂寶寶嗎?”
“可以。”黃漁歎氣。
“謝謝。”她說。
黃漁剜了她一眼,最後忍不住狠狠說:“ 你可真厲害。”
等沈盈枝躺下,黃漁給她合上門,沈郅在院子裡站著,如雕塑一樣,黃漁走過去:“ 沈郅,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她沒有其他的辦法能解沈盈枝的毒。
哪怕沈盈枝懷孕這些日子,她也從未懈怠,祈禱能找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是目前,她依舊一無所獲。
沈郅抬頭,凝望冷月:“ 還有多少日子。”
“長則半年,短則兩三月。 ” 黃漁瞥頭看了他一眼,又補充道:“ 不過不到最後一刻,本姑娘不會放棄的。”
沈郅的脖子終於輕微動了動:“ 謝謝。 ”
“ 唉唉,不給你說了,我再去研究一下。” 黃漁說。
等黃漁離開,沈郅閉了閉眼,隨後,他向沈盈枝的臥房看去。
天還沒亮,沈盈枝就醒來了,小幼苗哭得聲音大,她好不容易給小幼苗喂了奶,須臾後,小幼苗倒是沉沉睡著了,她卻毫無睡意。睜著一雙眼,直到天亮。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