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速下行的電梯裡, 三名身穿囚服的犯人你看我,我看你,安靜地麵麵相覷。
“噗~”半晌,宋可沒忍住笑出聲, “你真, 缺德。”
“喬裡克, 翡翠莊園的咖啡, 喝不喝啦?”
宋可拖長音調,按莊青硯教她的語氣,慢慢悠悠重複一遍。
莊青硯挑了挑眉, 任她打趣, 畢竟教唆喬裡克越獄的主意是他提出來的。
“還讓, 素察去騙人。”宋可臉頰浮現淺淺的小梨渦,笑得特彆開心。
素察冷不丁被提起黑曆史, 脊背一僵, 默默望向電梯牆。
莊青硯的眼底也浮現些許笑意:“沒辦法,隻有他和喬裡克同層。”
他正了正神色,轉而說起彆的:“我查了1到6層的所有犯人檔案,路小羽不在裡麵。”
宋可歎氣:“難怪,我們找不到。”
“嗯, 佘良那裡可以先放一放,接下來的重點是懷特管轄的7到12層。”
威廉懷特, 執掌死獄的第二名典獄長,從咖啡廳的交鋒可以看出,他性格暴戾殘忍,和陰冷貪財的佘良完全不同,不知道由他治理的監層, 會是什麼情況。
從6層到7層的電梯,運行時間比想象得要久。
整整下行十分鐘後,“叮”地一聲,目的地抵達,轎門向兩側緩緩滑開。
三人剛要出電梯,腳步就是一頓。
懷特竟然親自來了!
十幾名健壯的獄警一字排開,懷特大剌剌地站在中央,嘴裡叼著雪茄,嗆人的煙霧嫋嫋上升,他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盯著宋可三人。
“Wele!puy!(歡迎可憐鬼)”懷特緩緩鼓掌,啪啪的響聲在當下顯得尤為刺耳。
宋可警惕地望向他,不過區區三名被下放的犯人而已,值得典獄長親自迎接嗎?
“聽說你們讓佘良損失了十個億?”懷特狂放大笑,雪茄煙灰簌簌抖落。
他猛吸一口,吐出厚厚的煙圈,手裡的血鞭指向三人:“好,很好,我欣賞你們的狂妄,作為獎勵,今晚我準許你們睡個好覺。”
宋可微微皺眉,懷特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今晚睡個好覺”?
懷特的笑容藏著深深的不懷好意:“我的地盤,可不像佘良那種溫柔的過家家,做好準備了嗎?”
“帶他們去牢房。”
三人被強製分開,由獄警帶往不同方向。
7層監室,牢房數量大幅減少,保守估計不到1000間,且環境更加晦暗。
這裡的縱深已經達到聯盟“超深淵區”的標準(6000米以下),宋可經過時,往透明舷窗外掃了一眼,海水流速緩慢,幽暗無光,幾乎沒有動植物存在,隻能看到軟泥和粘土等沉積。
牢房一如既往的逼仄,連床都沒有,牆壁有許多深深淺淺的抓痕,宋可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抱緊自己的膝蓋沉沉睡去。
幾個小時後,大約淩晨四點,獄警用警棍“咣咣”敲響牢門。
“出來!彆磨蹭,都出來!!”
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犯人們全被刺耳的噪音吵醒,宋可揉著眼睛,翻身坐起。
她原地緩了兩秒,神智恢複清醒,出了牢房,在黑夜裡隨波逐流,跟著無聲移動的人群往前走,沿途正好遇到同樣被趕出來的莊青硯,順手推過他的輪椅。
周圍的犯人全都不說話,乍一看跟行屍似的,眼神流露深沉的絕望。
“他們……”宋可猶豫。
“清醒的。”莊青硯知道她要問什麼,低聲解釋。
兩人跟著大部隊來到一片空曠的場地。
明晃晃的射燈照下來,地麵正中赫然有一座巨大的八角籠搏擊擂台!
純黑色的網麵血跡斑斑,底座更是透出洗不淨的暗紅,隔著老遠就能聞見鐵鏽般的腥味。
擂台中央,兩名光著上半身的犯人正在搏鬥,其中一方抓住對手空當,勾拳重重出擊,把另一方連人帶頭顱掀飛出去,“嘎吱——”遭受致命打擊的犯人脖頸斷裂,碎牙混合血沫噴射出來,在射燈的強光映照下,仿佛漫天飄灑的飛蟲。
血腥的場麵看得宋可生理不適。
“嗷!!!”
聚在八角籠外麵的囚犯麵色激動,手指扒著網麵拚命往裡伸展,喝彩、嘲諷、推搡,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自己衝進去,但這樣的人隻是一小部分,更多和宋可他們一起進來的,都麵色沉默,避開了視線。
現場涇渭分明地分成兩種極端:一邊是殘忍的狂歡,狂歡鮮活的生命從眼前消失;一邊則是麻木的等待,等待死亡隨時降臨他們頭頂。
素察發現宋可他們,無聲無息地靠近,站到他們身邊。
“懷特在那。”他隱蔽地指了個方向。
宋可抬眸望去,八角籠正對的平台上,懷特穿一身黑色皮衣,領口敞開,大馬金刀地跨坐,他的手裡捏著高腳酒杯,裡麵是鮮紅的,和血液顏色相同的烈酒。
“可憐的小傑克,瞧瞧你,剛來7層時,是多麼生機勃勃的小馬駒啊,沒想到連一周都堅持不到,按理我應該把你丟去8層,但可憐見喲,頭都碎了,還是放過你吧。”
那名叫“傑克”的犯人倒在地上,白色的腦漿混合鮮血汩汩流出,早就失去生命氣息。
懷特酒糟鼻聳動兩下,愉悅地抿了口酒水,視線一掃,發現人群裡的宋可三人。
“噢!我們的新人來了!”
他放下酒杯站起來,聲調猛地一下拔高:“為了參加你們的‘歡迎儀式’,我特意邀請了整個7層的犯人出席,怎麼樣?是不是很期待?”
整個7層……
宋可放眼望去,周圍黑壓壓的人頭,足足有近千人,倒是歪打正著,省得他們挨個牢房找了。
但懷特所說的“歡迎儀式”是什麼?難道他們也要上擂台搏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