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罪惡之都(11) 好久不見。……(2 / 2)

末路靈器師 沁杳 11572 字 9個月前

“……”

“商量個事,你死掉以後,軀體可不可以歸我使用。”

“不可以!”

“你很吝嗇。”

宋可氣結,我吝嗇?我謝謝你啊,大可不必。

這人的思維方式真的很奇怪,刻板,生硬,透出古怪的程式化,明明很積極地在和她溝通,但不知道是不是缺乏社交技巧,一開口就能把人氣昏過去。

“我要去,找人。”宋可說完就走,結果因為太黑,踩到什麼東西,被絆了一跤。

“你踩到我了。”

“……對不起哦。”

宋可哽咽,你的聲音離我至少有十米遠,我怎麼可能踩到你啊!

“接受。”

簌簌的輕微動靜響起,帶有葉片的枝椏從她腳底快速收了回去。

宋可一怔,產生了一個荒謬的念頭:不會吧,她不會真的在和一棵樹說話吧?

宋可摸黑逛了一圈,這裡很大很大,她一無所獲,氣餒地回到原地。

“你要找誰?我確定,這裡隻有我。”

“你剛剛,為什麼不說?”宋可好氣。

“這種事,需要提前說的嗎?我以為你知道。”男人沒有嘲諷,語氣充滿純粹的疑惑。

宋可伸展四肢,無力地躺在地上,心好累啊,讓她先擺爛五分鐘。

至少13-18層比她想象得安全,莊青硯,你再等等我。

……

從13層到18層,莊青硯一層一層查看,除了森蚺和斯麥爾,他找到了其餘40名犯人,無一不是聯盟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在這裡,跟行屍走肉沒有區彆。

可能花了兩天,或者三天,具體時間沒有參照物,無法計算,因為過度行走,莊青硯的掌心和胳膊都磨出血泡,完好的左腿也開始劇烈疼痛。

“警官,你說,死獄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莊青硯望向這期間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的人。

“死獄是聯盟發展到特定階段的必要產物,隨階級和分區的產生而產生。”

“必要產物,那罪行錄呢,也是必要的嗎?”莊青硯輕笑。

獄警沉默一秒,似乎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名詞感到陌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莊青硯頓時了然。

除了囚犯,整個監層就隻有眼前一名獄警,這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我要找的人不在這裡。”莊青硯說。

“13到18層全部犯人都在,活著的。”獄警說。

“是麼?那我猜,死獄不止18層吧。”

莊青硯微微抬眸:“是不是,冥王大人?”

獄警沉默。

“抱歉,我應該更嚴謹一點,稱呼你為——曾、經、的冥王大人。”莊青硯慢慢說道。

這名獄警從出現就充滿各種違和,後來他漸漸發現,這人沒有呼吸,胸膛沒有起伏,情緒穩定的沒有任何波動,他對四十五年前入獄的森蚺記得一清二楚,卻認不出如今囚犯人人皆有的罪行錄,也不知道威廉懷特這位以暴戾出名的典獄長。

把所有古怪的地方串聯起來,隻剩下唯一的可能。

但這可能背後,還藏了些彆的秘密。

“你一路都在強調‘活的’,因為你知道自己已經不是活物,那你是什麼?傀儡,還是人偶?”

“你不用回答,不管你是什麼,帶我去見見那位,真正的冥王吧。”

……

“你死了嗎?”

“沒有。”宋可抬了抬小腿,示意自己還活著,雖然對方可能根本看不到。

“哦,”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絲失望,“那你什麼時候死?”

宋可嘴硬:“你先死,我再死。”

“可是樹的壽命是很長的。”

“我的壽命,也很長,”宋可小心眼地記仇,“比你長。”

男人還想和她就“誰的壽命更長”這個辯題進行邏輯舉證,突然頓了頓:“有人來了。”

宋可一骨碌翻身起來:“誰來了?活的嗎?多少人?男的女的?在哪裡?”

終於有人來了,可把她激動壞了。

男人默默思考一會,自言自語:“見人,要有燈。”

“有燈你、你為什麼不早開?”宋可難以置信地喊,虧她摸黑了這麼多天!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微弱的光線由遠及近,逐漸亮起來,宋可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瞳孔適應周圍的光亮後,小心翼翼地睜開,隨即被眼前的景象震驚。

鋪天蓋地的數據構成一顆枝繁葉茂的巨樹,矗立在空間正中央,散發蒼綠的生命光澤,和她說話的男人整個身體被流動的代碼包圍,他的雙腿,從大腿以下空空如也,但無窮無儘的數據不斷彙入,構成虛擬腿的形狀,同時也是兩根靈活的樹枝,盤根錯節,延伸到整個空間,可以說,男人就是巨樹的一部分。

銀發!冰瞳!!

宋可此前並沒有見過真正的冰瞳,路星闌的眸色不純,隱約帶點冰藍。

但在這一刻,她能肯定,眼前的男人絕對是最純種的冰瞳,很難用語言形容那究竟是什麼顏色,像冬日的初雪,像結冰的鏡湖,像剔透的水晶,但絕對不死板,男人每次眨眼,都能從中窺見星辰流動。

路小羽,這棵樹……啊呸,不對,這個人是路小羽!

他們找了那麼久的人,真的找到了!

另外兩人從黑暗裡緩緩走出,拄著拐杖的男人看清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怔,轉而微微笑出聲。

“果然是你。”

“幾年沒見,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落魄?”

“路氏下手挺狠啊,兩條腿都打斷了?”

路小羽疑惑地眨了眨眼,銀發散落肩頭:“我有腿。”

數據動了動,點綴有蒼翠101010葉片的枝椏簌簌抖動。

“沒腿的是你。”他反唇相譏。

“你在這裡做冥王,做得挺開心啊?”莊青硯把肩上的罪行錄摘下來,隨手丟到他麵前:“這破玩意,也是你搞出來的吧?”

路小羽瞥了眼地上的罪行錄,又抬頭望向莊青硯,他眉頭微皺,周圍數據流速越來越快,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莊青硯勾唇,挑眉一笑:“怎麼,腿沒了,記憶力也退化了?”

數據的流動戛然停止,路小羽觀察他的表情,良久,輕輕地說:“啊,是你。”

“莊青硯!”宋可連忙跑過去扶住他。

莊青硯鬆了口氣,他也的確快堅持不住了,順從地卸下力氣,半靠在宋可身上。

宋可委屈巴巴:“我找你,沒找到,這裡,好黑,出不去。”

莊青硯伸手輕輕掐住她鼓鼓囊囊的腮幫,左右拽了拽。

宋可跟著他的動作左右搖頭。

“行了,彆撒嬌,我沒事。”

撒嬌?宋可麵無表情,一拳打他臉上,把他腦袋都打歪。

“嘶,好凶。”莊青硯輕呼。

“莊、青、硯。”

路小羽突然喊他名字,語氣怪異地重複一遍。

他那雙純種冰瞳緊緊盯著莊青硯,莊青硯也回看他。

隔著十米距離,兩人都沒說話,但神態極其相似,連下巴微抬看人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跨過遙遠的時間與空間,很久以前,兩位同樣具有超高智商的驕傲少年,因為誰也看不慣誰,處處較勁,最後又不得不握手言和。

宋可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莊青硯說過,路小羽勉強算他的“朋友”。

他和這樣的怪胎是朋友?

路小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

“好久不見,莊青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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