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驟然收手,沉默且戒備地盯著她。
宋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忙用袖子使勁擦臉,剛剛她掉進廢料堆,渾身臟兮兮的簡直沒眼看,把臉上的泥和灰抹掉後,宋可抬起頭,白淨的小臉露了出來。
“……宋可?”
男人背在身後,淩空畫符的左手動作中止,緩緩喊出她的名字。
宋可往前跳了一步,像隻靈巧的雨燕,驚喜地又叫了一遍:“師兄!”
張慈應了一聲,取下兜帽,低頭望向她:“是我。”
“都住手吧。”
然後他轉頭發出指令,那些異能者立刻停手。
“看來宋可認識這位S級,我們不用打了。”
路小羽的六條機械臂回縮,坦然坐回輪椅裡。
莊青硯指尖輕點輪椅,不動聲色地望過去,那邊張慈說了什麼,宋可開始拚命拍打身上的土,一不小心又嗆到自己,猛烈咳嗽起來,張慈伸手幫她撣了撣。
莊青硯的動作頓住,桃花眼危險地眯起來。
張慈敏銳察覺到什麼,倏地抬頭,十幾米開外,一位坐輪椅的男人和他遙遙對視。
“你的人?”張慈問。
“啊?對,是我的,同伴。”宋可回頭看了眼,還高興地招招手讓莊青硯他們過來。
張慈的目光落回她身上:“你怎麼會在這裡?”
宋可想起素察的事,剛要開口,從哨崗上又跳下來一波人,冗雜的精神力震蕩而出,竟然全是A級或者B級,為首的那位囂張大喊:“阮狗在哪?速速受死!!”
等衝到近前,這些人急急踩下刹車,麵色驚愕地看向張慈和宋可。
“我靠,我不是在做夢吧?出現幻覺了?”
“小師妹!”剛剛隔空叫囂的莫廿跳到宋可麵前,興奮地揉捏她的臉,被宋可嫌棄地一拳打開。
這些人都是當時張慈從嶽山武館帶走的精英,原本是去參加蒼鸞考核的,末日降臨以後就失聯,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遇見。
宋可表情嚴肅地提起正事:“師兄,你為什麼,打傷素察?”
“素察是誰?”張慈反問。
“素察是我同伴,擅長隱匿,昨天從沙耶回來,重傷。”宋可在自己腹部比劃傷口。
最先跳下來的幾名異能者出聲提醒:“窮奇,她說的是不是和阮狗的探子同時出現的那人?”
“那家夥挺能打的,我們擋不住,還是你親自出手攔截的。”
宋可一愣,這些人喊張慈——“窮奇”。
不會吧,難道張慈師兄就是那個令三大軍閥和將軍如鯁在喉,沙耶的流民首領窮奇?
張慈很快想起昨天與他交手的那名異能者。
“抱歉,看來是誤傷,當時局勢混亂,他差點就潛入基地,我以為是阮文俊派來的。”
自己當時下手不輕,對方就算撿回一條命,恐怕情況也不容樂觀,張慈又說道:“基地裡有B級治療係異能者,你把他帶過來吧。”
“不必,素察暫時無法移動。”
莊青硯冷淡的嗓音在兩人背後響起。
張慈和宋可轉頭望去,莊青硯懶洋洋地靠在輪椅上,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熠熠生輝:“窮奇是吧?我提個建議?既然我們算不上敵人,沒必要這麼多人圍著,杵在這裡商量事情吧?”
“你是哪位?”張慈表情不變。
“我麼?一個普普通通的研究員。”莊青硯微笑回答。
宋可無語地瞥他一眼,這人怎麼又演上了。
張慈斂眸看了宋可一眼,想起她說的“同伴”,微微頷首:“進基地說吧。”
一行人稍稍打掃現場,往基地大門走去。
莫廿親熱地搭著宋可肩膀,因為捏不到臉,改為揉她的腦袋。
“小師妹,你千裡追夫都追到這裡來啦?這是鐵了心要給張慈當童養媳啊?”
宋可揚起的笑臉瞬間耷拉下來:“才,不是!”
莫廿朝她擠眉弄眼:“我懂我懂,害羞了,你看人張慈就臉皮厚,從來不反駁。”
張慈淡淡掃他一眼,這種無聊的話題,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幫人同一個玩笑能開十幾年。
幾人背後,莊青硯的輪椅毫無征兆地停下來。
“你怎麼了?”路小羽問。
“沒事。”
路小羽看了眼圍在人群裡被揉腦袋的宋可,背影挺拔的張慈,再扭頭瞟向莊青硯,那張總是掛著虛偽假笑的臉上,此刻麵無表情,依稀透出幾分年少時的傲慢無禮。
路小羽看著看著,缺乏情感理解的大腦突然亮起一個燈泡。
“哈。”他發出無情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