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青硯莞爾一笑,“砰——”包廂門合上。
楊小波喪著臉,亂糟糟的彩虹頭完全耷拉下來:“……若依姐,我想了想,當網紅太危險了,比異能者還危險,楊哥還是踏實點算了吧。”
……
三人處理完楊小波,回到包廂,路小羽把拷貝的源文件發到宋可終端,莊青硯垂眸仔細瀏覽。
大事解決完,剩下的就是小事了。
素察終於找到機會,第三次問林優優:“你和那條魚……”
方知許也頗為好奇:“對哦,你怎麼能和凶獸.交流?”
宋可和徐星轉過頭,雙眸亮晶晶地望向林優優。
林優優撩了撩頭發,風情萬種地掩唇輕笑:“還以為你們不感興趣呢?那麼接下來,姐給你們講講我的傳奇故事。”
老人國坍塌前,林優優曾在絲帶橋上吟唱過一段歌謠,裡麵融入了微弱的精神力,她希望能和海洋生物進行交流,然而不知道是頻率不對,還是因為凶獸雖有智商,卻不具備靈智,總之當時沒有任何回應,她便以為這次異能嘗試失敗了。
就在林優優因為救生衣破裂,即將沉沒窒息的刹那,她被那條變異鯤救了。
當時她意識模糊,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鑽出水麵劇烈咳嗽,才確定自己真的遇到奇跡。
從變異鯤的低鳴中,林優優得知,對方並非無儘海域的本土生物,因為發聲頻率特殊,它天生沒有辦法與其它同類交流,隻能日複一日孤獨徘徊在聯盟東部和北部海域,今天是它第一次聽到,且聽懂“同類”的歌聲。
林優優至今仍覺得不可思議:“我說不清為什麼,但我確實能和它交流,用精神力。”
“我覺得它,不是凶獸。”
聽完林優優的描述,宋可腦海裡飛快閃過什麼:“我也見過,奇怪的凶獸。”
她曾經在末日後的嶽山武館,碰到過一隻奇怪的大鳥,當時她渾身浴血,煞氣衝天,對方在窗沿上靜靜觀察許久,卻沒有攻擊她的意圖。
莊青硯緩緩說道:“人類會分化成喪屍和異能者,動物受輻射影響,也會產生不同的變異方向,你們碰到的的確不能算‘凶獸’,或許可以稱為‘動物異能者’。”
宋可靈光乍現:“不凶的獸?”
莊青硯哽了哽:“……差不多。”理解意思就行,名字不重要。
“行了,沒事可以休息了,還有什麼問題嗎?”莊青硯說。
“有。”路小羽默默舉起一條機械臂:“從北方基地‘借’的星艇丟了,我提前植入的木馬很快就要過期,你們有想過,到時會發生什麼嗎?”
“我知道,會被通緝!”徐星興高采烈地搶答。
眾人:“ ……”
怎麼回事?從罪惡之都到木丹再到北方基地,他們明明是良民,怎麼走到哪兒都上黑名單啊?
莊青硯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我聯係葉梓玫。”
*
B6區,北郡。
空曠的辦公室裡,女人背影融入黑暗,宛如沉默的雕像,靜靜望向麵前的懸浮光屏。
身後的桌麵上,擺著一張燙金請柬,最底下的署名來自:Utopia(烏托邦)。
這是一份通行證,或者說“船票”,一張登上烏托邦的入場券。
明明用終端就能通知,發請柬的人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偏偏選擇了最古老的紙質信件,仿佛要在他們拋棄的塵世間,留下最後一點存在過的痕跡。
知曉烏托邦存在的人不多,更少有人會拒絕珍貴的“船票”,如無意外,眼前的女人早該在烏托邦享受新生活,但她從頭到尾沒有向桌麵投去一眼,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錄像,在同一節點反複按下暫停。
那是梭皮海龜自爆時,龐大軀體產生的,一次非常細微的停頓,如果不注意觀察,很容易就被忽略過去,但女人卻無比確定,那是出自精神係異能者的手筆。
鏡頭邊緣閃過一道模糊的剪影,無論按下幾次暫停,都看不清具體的樣貌。
哪怕放到最大,定格的也隻有斑駁的像素。
視頻的焦點在單殺5級凶獸的宋可身上,沒有人會關注不起眼的路人,更何況這人臉都看不清。
女人一遍一遍拖回去,反複回放那短短兩秒。
室內燈光亮起,漸漸映出女人豔麗的臉,即使芳華不再,依然能從中窺見年輕時的容色姝絕,除了樣貌之外,因為長年身居高位,她身上有種凜然的,攝人心魄的,令人無法直視的鋒芒感。
女人慢慢啟唇,微啞的嗓音回蕩在室內:“這段視頻,能刪掉嗎?”
全息投影那頭的人畢恭畢敬回答:“抱歉,將軍,恐怕……刪不乾淨。”
“那就把熱度壓下來,壓到最低。”
“是。”
“讓十一支隊的安上尉來一趟。”
“是。”
不多時,一位身穿軍服的筆挺青年出現,安上尉摘下軍帽,搭在臂彎裡,恭敬地低頭:“將軍。”
——正是曾經蒼鸞十一支隊的隊員安奇文。
女人微微頷首,淡淡地問:“我看過你交上來的報告,裡麵提起過V587這支隊伍。”
安奇文略微詫異,V587與他們當時的任務沒有直接關係,因此他隻是一筆帶過,時隔大半年,他沒想到會從對麵人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將軍的記憶力未免太強了。
“是,吳隊……和他們打過交道。”
再次提起吳覺敏的名字,心裡的悲愴和憤怒依然像沉眠的火山爆發,安奇文的聲線有些不穩。
女人隔空按下播放鍵,那段循環無數次的視頻又一次重啟。
“這些人,你都認識嗎?”
安奇文凝神仔細辨認:“宋可,徐星,還有兩位在U-Lab見過,名字叫林優優和素察……”
至於他沒見過的方知許,以及並未出現在鏡頭裡的路小羽,安奇文自然認不出來。
他驀地想到什麼,但又不確定那人算不算V587的成員,畢竟歸根到底,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很難結成互相信任的隊伍,說不定早就分道揚鑣了。
“當時,和宋可在一起的還有另一個人,坐著輪椅,自稱是天氣擬態係統的高級維修員。”
“他叫莊青硯。”最後安奇文還是如實說。
“叫……什麼?”女人的身形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莊青硯。”
“他自己說,他叫‘莊青硯’?”
“是的。”安奇文有些疑惑女人的態度,卻還是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們核查過他的證件,他確實來自青嵐研究所,工作證的名字叫做莊青硯。”
辦公室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一聲幽幽的歎息響起。
窗外暗淡的月光打到書桌上,不小心照亮了那張船票的抬頭:
——“Dear General Lan Xie , we sincerely invite you to Utopia……”
(尊敬的謝嵐將軍,我們誠摯邀請您來到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