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亭對這個力大無窮,破壞力超強的女娃娃很喜歡,破例收宋可做弟子,連學費都打了五折。
宋可九歲時,某次集訓從山上滾了下去,肋骨摔斷十三根。
或許這次傷得實在太重,她昏迷失去意識,體內隱藏的異能被激發。
張亭送走醫生後,轉天憂心忡忡地檢查宋可傷勢,結果卻是一愣:等等,不是斷了十三根嗎?怎麼隻有十二處傷口?又過了一天,張亭再檢查,好家夥,剩十一根了。
半個月後,好不容易搞定花都學籍的宋致遠匆匆上山,彼時宋可的傷已經好全了,在院子裡活蹦亂跳,完全不記得這段時間的遭遇,麵對張亭的詰問,宋致遠歎了口氣,開門見山:
“宋可做過融合實驗,她體內有複刻基因。”
“我也許,等不到她長大,但我希望她能健康,平安地活下去,如果可以,當她遇到困難時,您能幫她一次。”
後來,宋致遠病逝,宋可順利長大,成年前夕,張亭送了她一枚靜心咒。
再後來,末日爆發,宋可逃到花都,遇到莊青硯,V587,從C區到B區……
最後是——洛亞克決戰。
極度安靜的房間裡,宋可猝然睜開眼睛。
她全想起來了。
周圍涼颼颼的,宋可打了個寒戰,慢慢坐起來,盯著麵前的反光玻璃,裡麵有個陌生的自己。
白發恢複成瑩潤的烏黑,睫毛也恢複正常,隻是皮膚仍然比一般人要顯得透明,宋可低頭望向雙手,體內精神力徐徐運轉,流暢無滯澀。
她從單人床上輕盈落地,悄無聲息地靠近門口。
走廊裡光線暗淡,麵對麵站著兩人,寧榮低聲和莊青硯交談:
“普通基因已經處理完畢,複刻基因……我是這麼打算的,先冷凍最危險的30種,剩下的活性很低,暫時不會影響她的機體和異能,你們想做器官移植也沒問題,另外,白化病的缺陷已經修複,後麵每隔半個月複查一次,根據她的恢複情況,再解決剩下的15……不,14種。
“你在外麵站一天一夜了,去休息會吧,我替你守著,人一醒就通知你。”
“不用,”莊青硯靠著牆,神情透出些許疲憊,“至少這次,我希望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宋可的目光落到莊青硯殘缺的右腿上,因為長時間站立,他整個人微微顫抖,握拐杖的手背骨節繃緊,能看出非常用力。
她神色平靜,指尖卻不受控製地動了動,推開門的時候,故意發出不小的動靜。
兩人同時回頭,莊青硯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醒了?要不要回家?”
“嗯。”宋可點頭。
說是回家,但回的卻不是宋可名下的公寓,而是異能署發給素察,長年閒置的那套。
此時夜深人靜,莊青硯以為她不想打擾其他人休息,沒有提出異議。
進了玄關後,宋可還在低頭發消息。
莊青硯扔掉拐杖,坐到沙發裡,疲累地抬手鬆了鬆衣襟:“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很好。”宋可能肯定,這是她從作為實驗體誕生起,最好的狀態,不但思維清晰,口齒伶俐,連向來遲鈍的情感也脫胎換骨,當初明剛和露西婭說的話,她終於理解了。
宋可沒有抬頭,狀似不經意地問:“這一年,你是怎麼過的?”
莊青硯笑得無懈可擊:“還能怎麼過,每天上班,工作,想你,想你有一天突然出現,和以前一樣接我下班。”
“……騙子。”宋可無聲地歎了口氣:“不是說,隻要我問,你就不對我說謊嗎?”
莊青硯的笑容慢慢收起來:“你想起來了?”
宋可沒有直接回答,依然堅持問:“你過得好嗎?活得…… 自由嗎?”
不開燈的客廳裡,莊青硯整個人融入陰影,半天過去才沙啞開口:“不好,宋可可,我過得一點都不好,很多次,我抑製不住地想毀滅烏托邦,毀滅整個世界,你說我自由了,其實正好相反,是你把我困住了,困在洛亞克那天,困在你從我眼前消失的瞬間。”
宋可垂眸,居高臨下站在他麵前:“我要收回一句話,關於我和你不熟,還有,我們的關係。”
說完她俯下身,在莊青硯薄唇落下輕盈的吻,一觸即分。
“——我回來了,謝斫。”
莊青硯的眼神瞬間深如寒潭,充滿S級的侵略性。
在宋可退開的瞬間,他按住她的後頸,往下一壓,準確地噙住宋可柔軟的唇瓣,兩人氣息滾燙,呼吸交錯,交纏的唇齒難舍難分,細微水聲若隱若現。
“這才是親吻,你剛剛的算什麼?那叫貼貼。”
莊青硯低沉的嗓音近乎喑啞,精神力不受控製地溢出,他呼吸越來越重,敞開的襯衫淩亂皺巴,渾身仿佛無數電流躥過,從脊椎一路湧向顱頂,連敏感的神經末梢都在戰栗。
宋可微微皺眉,強悍的精神力針鋒相對,莊青硯悶哼一聲,兩人水光粼粼的唇瓣分開稍許:
“宋可可,我好歹也是個S6,你能不能照顧下我的自尊心?”
“啊?”宋可嘴唇嫣紅,反應明顯慢了半拍:“對不起哦……”
莊青硯被她的威壓震得動不了,因為情緒波動,脖頸淡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脆弱的喉結不可抑製地上下一滾,在宋可耳垂報複性地咬了一口。
宋可抖了抖,沒控製好手下力氣,直接把他推翻在沙發上,莊青硯順勢躺平,半靠著扶手,結實有力的手臂環住宋可後腰,把她往胸前帶,然後他揚起頭,炙熱的吻再次密密麻麻落下來。
宋可雙腿被迫分開,跪在他身上,還要小心彆壓到他的傷腿。
莊青硯含著濕潤的唇瓣,模糊不清地質問:“算計我呢?所以你提議來這套公寓?”
宋可語焉不詳:“我給他們發消息了。”
“發了什麼。”
“明天可以晚起。”
“是嗎?那我得努努力了,”莊青硯貼著耳根啞聲說,“不能辜負隊長好意。”
“?我是說他們,不是那個意思……唔! ”
咚——!
陪伴莊青硯一年的拐杖被撞翻,孤零零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明天找老方,把腿治好吧。”
“你心疼了?”
“……嗯。”
“好,都聽隊長的,隊長說了算。”
……
天幕微曉,第一縷陽光穿透朦朧的臥室。
宋可輕輕滑下床,光腳來到窗邊,落地窗簾徐徐打開,陽光熱烈,燒灼的感覺卻再沒發生。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莊青硯跟著醒了。
“一會兒就去醫院,讓素察和優優及時動手術。”
半天沒回應,宋可疑惑地轉頭,發現他壓根沒認真聽,莊青硯烏發搭在額前,光著上半身,慵懶驕矜的神態年輕得像二十出頭的小謝少爺。
小謝少爺上下打量她一眼,不爽地輕嘖一聲,嗓音低不可聞:“沒了。”
“什麼沒了?”宋可一頭霧水。
前夜春光旖旎,宋可的皮膚薄到透明,很容易就留下各種印子,莊青硯辛辛苦苦大半夜,結果一覺睡醒,她脖頸到鎖骨白皙無瑕,竟然都被那該死的第二異能修複了?
莊青硯懶洋洋地把下巴擱在宋可肩窩,低頭啄一口,表情頗為遺憾:“還是得算好時間,大舅……師兄他什麼時候過來,不是要報名挑戰賽麼?”
宋可:“…………”
宋可:“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