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記好材料的擺放順序,從中抽出了一份查看,隨著裡麵的內容一行行的展開,他的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這個屋子裡放置的材料與其說是這些年來玉山城所有死亡居民的記錄,不如說是玉山城規矩的變遷史。
【一年十二月,居民齊見山與居民孟州發生爭吵大打出手,兩人同時而亡。改規則‘嚴禁相互殘殺’為‘嚴禁居民內部產生殺人行為’】
【二年七月,居民杜鑫因異能原因,反射性的攻擊與其發生身體碰撞的居民徐誌,杜鑫當場死亡。改規則‘嚴禁居民內部產生殺人行為’為‘嚴禁因主觀意識引起的殺人行為’】
……
可以看到,在最開始的時候,白樂湛的規矩製定的十分寬鬆,不僅隻製定了一條規矩,而且他還在有意識的放寬限製想要儘可能的保全更多人的生命。
但在玉山城建立的第七年,城鎮內的死亡人數飆升,一年內足足有七百餘人死亡,無論白樂湛怎麼降低要求,死亡的人數依舊沒有停止。
‘藍晶。’顧祈安和圓球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些人的死亡原因,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一個人對藍晶的承受量達到極限。
‘我的能量比所有異能都要高出一個級彆,所以白樂湛的異能不可能阻止藍晶對居民的影響。’圓球說道。
但是白樂湛不清楚這一點,在第八年,他一反常態的從衣食住行各個方麵製定了百一十五條規則,要求所有人嚴格遵守,這一年中雖然有數百居民因為無法忍受被人管製從後山逃離,但是無人死亡。
‘他們不是逃離玉山城,’顧祈安說道,‘是金斯年來了。’
這些被濃鬱的藍晶能量吸引到後山的居民,在金斯年的幫助下轉化成異種,勉強活了下來。
但在白樂湛眼裡,就是寬鬆的規矩讓居民接連死亡,嚴格的約束反而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這讓玉山城陷入了惡性循環,愈發嚴苛的規矩讓居民無法適應,經常在不經意之間違反,但違反規矩後的死亡反而讓白樂湛覺得這個方麵會造成危害,從而製定更加苛刻的規矩。
他甚至嚴格控製居民的飲食,讓居民的精力隻能維持基本的身體活動。
——沒有多餘的力氣,自然就不會違反規矩。
‘白樂湛的初衷是好的,’圓球歎了口氣,‘他想要救下更多的人,但他又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行事愈發的偏激。’
‘不對,’顧祈安的聲音很冷靜,‘玉山城的發生的一切,恰恰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到。’
因為認為自己可以做到,所以才會對居民的死亡無法釋懷,才會不斷地嘗試想找到救下所有人的方法。
看著眼前一份份死亡記錄,顧祈安覺得他找到切入點了。
……
白樂湛走下了樓梯,他要去到檔案室將今天更改的規矩記錄入冊。
但當檔案室的房門被推開,他卻看到一個銀發少年靠在牆邊,隨意的翻看著玉山城的過往。
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屏障沒有發出任何警報?
白樂湛的警惕性瞬間提到了最高,他認出了這張臉,就是這個人在黑塔殺掉了兩個S級異能者!
可是對方卻對他的出現視若無睹,依舊無比閒適的看著手中的資料。
最重要的是,他在笑。
他看著一個個居民的死亡記錄,竟然在笑。
這個發現讓白樂湛忍不住怒火中燒,“你在笑什麼?”
“是不是想知道我在笑什麼?”
銀發少年幾乎在同一時間說出了這句話,“當然是在笑你的愚蠢,害死了這麼多異能者。”
“你在胡說什麼?”這句話徹底引爆了白樂湛的怒火。
他每天都在擔心會有居民死亡,每個即將發行的規則他都在自己的身上實驗調整,他這些年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保護玉山城居民的安全,雖然經曆過失敗,但是這些年居民的死亡數確實降了下來,這個外來者又懂什麼?
白樂湛並不懼怕對方,他是很弱小,異能對於攻擊力沒有任何加持,可能在對方手下都走不過一招,但是——對方絕對殺不死他。
隻要對方對他進行攻擊,他的異能就會發揮作用,他會一直處於最佳階段,而對方就算再強也會有疲軟的時候,在那時,誰說蚍蜉不能撼樹?
然而對方卻對他的言行視若罔聞,慢條斯理的把資料放回了櫃子裡。
“我在說,你和玉山城的居民都將走向死亡。”
少年的聲音十分肯定,他的話語不像是威脅,反而像是一份預告。
那雙湛藍的眼瞳之中無喜無悲,他恍若高天之上俯視眾生的神明,宣告著既定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