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依舊在點燃, 這證明著葉逾明經曆的一切都是一場幻境。
但就是幻境才好，圓球雖然開始收回漫畫世界的掌控權，但有法則的實時監控, 它依舊不能直接出手乾預他人的命運線。
可是幻境就不同了，一場夢而已，法則總不會連這種小事都實時監管。
但是一場所有感官都參與其中的夢，這和現實又有什麼區彆呢？
顧祈安抬眼看向對麵, 葉逾明周身的氣息都透著死寂，對於他來說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隻有兩個, 一個是他天生居於人上的地位, 另一個就是神明的青睞。
而前者偏偏又依賴於後者存在, 所以失去了神明的認可對於葉逾明來說不吝於滅頂之災。
“不去請求神明的憐憫嗎？”顧祈安輕聲說道, “你明明已經知道自己因何遭到祂的厭棄, 不是嗎？”
少年的聲音十分冷靜, 但對於此刻已經六神無主的葉逾明來說卻是一株救命稻草, 他伸手想要抓住神明的衣角，可又擔心這種行為會冒犯到他敬仰的神，隻能將手虛搭在半空中, 雙眼中滿是祈求。
“求您不要厭棄我，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依舊是您忠誠的信徒。”
神明聞言沉默半晌，“若你誠心, 便去體驗所有被你殘害之人的痛苦。”
說著，一縷金光打向了葉逾明的額頭。
下一秒, 葉逾明感覺自己的身形不受控製的向後略去，他抬手，長劍和異種的尖牙碰撞之下發出刺耳的響聲。
這是戰場, 早已經被神明終結的戰場。
他為什麼會在這？
然而這份疑問沒有傳達出，他感受到自己張開嘴，“大人請放心，有我們擋著這群異種不會傷到您分毫！”
可是話音未落葉逾明就感受到自己周身的空間瞬間凝固，身軀四分五裂帶來的劇痛感席卷了他的大腦，但是高階異能者強大的精神力卻讓他時刻保持著清醒，接受著身體原主遺留情感的衝擊。
因而他聽到了屬於‘葉逾明’的聲音，“一群異能低劣的下等人，能和異種同歸於儘也算是你們的榮幸。”
這一刻，葉逾明終於清楚神明最後一句話的含義。
原來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死前竟是這般痛苦嗎？
但很快，他眼前的視野再度明朗，有人在背後推了他一把，聲音之中滿是惡意。
“跑吧，低劣的下等人，獵殺遊戲開始了。”
……
顧祈安看著葉逾明臉上痛苦的神色，有些擔心的問道，‘他不會死在幻境裡吧？’
圓球搖搖頭，‘高階異能者的精神力極其強大，足夠他完整的體會到被他殘害的人所經曆的一切。’
顧祈安麵上保持著冷靜，但是心中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倒不是因為葉逾明的下場，而是因為圓球現在的狀態。
作為吸入了香料的一員，顧祈安和葉逾明看到的事物完全相同，高高在上的神祇降臨人間，聖潔的神明厭惡信徒的汙穢。
然而作為圓球的契約者，他可以時刻看到圓球的真實狀態，這是寫進法則裡的規定，高於漫畫世界的規則。
所以他眼中的神明就成了圓球和高級建模的奇妙疊加態，像是畫麵穿模又像是貼圖錯誤，帶著一種奇妙的喜感。
圓球白了他一眼開始推進流程，“我叮囑過，跨越時間逆轉規則會耗損大部分能量，若非緊急關頭不要將我喚醒，你今日僅僅為了讓我懲戒一個早就被拋棄的信徒？”
顧祈安恭敬的低下頭，“當然不敢用此等小事驚擾您的沉眠。”
他向後輕退，伸手觸碰到了另一層空間壁，存放著藍晶的空間瞬間消弭，藍色的晶體像是被吸引一樣落入了少年的掌心。
“這是第四塊藍晶，隻要拿到教廷之中的最後一塊，一切就將結束。”
神明輕輕頷首，“你做的不錯，教廷中皆是我的信徒，到時為了便宜行事，你可以我的代行者身份與他們接觸。”
說完，神明的身影就開始變得虛幻，一旁的葉逾明也在此刻醒來，但顧祈安卻看準時機操縱他的影子附在了他的身上。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活下去，’身軀被控製住並沒有讓葉逾明感到驚慌，經曆了數十萬次的死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麼罪該萬死，‘但請讓神明親自對我降下審判，作為信徒你無權逾越。’
‘誰告訴你我是他的信徒，’少年的話語通過影子傳到了葉逾明的心中，‘我清理你們這些信徒也好，搶奪藍晶也好，你不會以為是我在爭奪神明的青睞吧？’
在葉逾明震驚的目光中，他聽到了安祈堪稱狂妄的目的，‘我當然是在掠奪神明的能量和信仰，用來幫助自己成神啊！’
不！
葉逾明掙紮著張開嘴，想要告訴神明對方的歹心，可經曆了數十萬次死亡的精神力無法掙脫對方的掌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神明帶著對安祈的信任回歸。
在神明消失的下一秒，他在安祈的控製下催動了自己的異能，這一次，四分五裂的是他自己的身軀。
銀發少年眼含厭惡的躲開了血跡的濺射，冷眼看著地上的殘肢，“我說過，我最討厭有人高高在上的俯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