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他來照顧五條悟，現在角色調轉，他在欣慰的同時，還有些不習慣啊。
平清柊眼眸暗了暗，莫名的，就開始想念起曾經的五條悟了。
倒也不是說現在的五條悟不好……但，他們之間畢竟差了十年。
“怎麼了？”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五條悟彎腰湊近他的臉，仔細觀察。
這種對他的情緒異常敏感的模樣也相當讓平清柊不自在，連忙搖了搖頭，不再亂想：“沒事，我們走吧？不要讓傑久等了。”
“說的也是。”
等待家入硝子換了個出門的服裝，三人就肩並肩在一起行走著，前往約定好的居酒屋。
一路上，家入硝子的反應很是平淡，偶爾才會插上一句話，大多數時間隻是靜靜的聆聽著，時不時點上一根煙。
她側著臉吐息煙霧的模樣慵懶迷人，又帶了些一切都不在乎的頹廢，平清柊隱隱蹙起眉，又不好特地問詢，隻能越發將心底的疑惑埋藏起來。
見家入硝子和五條悟都有很大的變化，平清柊已然做好了準備，接下來要麵見的夏油傑也必定會讓他相當陌生。
但等到終於在約定好的居酒屋包房裡，看到了夏油傑時，平清柊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你，劉海怪人！
儘管穿著板正的西服，手提公文包，但那額前落下的一縷黑發完全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代表著夏油傑的靈魂一般。
讓平清柊對他倍感親切。
而夏油傑在驚訝地看了他一陣後，也不由自主地開口道：“悟……真的做到了啊，你再一次回到了這個世界。”
見他跟家入硝子說的話一模一樣，平清柊終於按捺不住開口道：“這句話是什麼……”
沒等他說完，一旁的五條悟卻忽然拍了下掌心，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而五條悟就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似的，笑盈盈主持著場麵：“好不容易我們四個同學能夠再次坐在這裡，今天就拋開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好的暢想一下過去，怎麼樣？”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點頭附和，再也沒有提那些讓平清柊起疑的話題。
於是，平清柊也隻能若有所思地閉上嘴，不禁意識到了五條悟的一絲違和。
或許，五條悟不想聽到有關這些話的話題，避開他進行交談才是好的選擇。
接下來的時間裡，幾個各懷鬼胎的人開始漫不經心地暢聊過去的時光，聊著聊著，又勾起了過去的回憶，譬如四個人在課堂上傳紙條結果丟到了夜蛾老師身上啦，惡作劇導致被夜蛾老師追殺啦，一起在房間裡玩遊戲看漫畫啦……
現在想想，高中的第一年，竟是他們最快樂，最天真爛漫的時光。
之後，便全都改變了。
所有人都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在酒水的麻木下，連五條悟都多喝了一些，臉頰紅潤起來，忍不住盯著平清柊一陣傻笑。
而家入硝子更是喝的幾乎快要失去了意識，幾乎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但嘴角卻一直勾著愉快的笑容，似乎很久都沒有這般高興了。
平清柊無奈地看著這桌醉鬼，目前，唯有他和夏油傑還能保持著冷靜，神誌也都很清醒。
他不禁對夏油傑點了點頭，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幾乎是在衛生間洗手的時刻，果不其然的，他在門口撞見了靠在牆壁上的夏油傑。
“你是想要問我都知道些什麼吧？”看見他走來，夏油傑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就如同兩人從未分彆一樣，很是自然的交談了起來。
並且一脫口就提出了平清柊最想聽到的問題。
“你果然了解我。”於是平清柊也回了個笑容，果然，夏油傑跟以前沒有任何變化，讓他感到了安心，“我總覺得悟有事瞞著我，他跟你們說過什麼嗎？”
“悟……他……”夏油傑虛著眼眸，仿佛回想到了過去一般，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是提前誠懇的建議道，“無論他做了什麼，一切都是為了你，所以如果接下來如果有冒犯你的事，請不要過多斥責他。”
在平清柊鄭重的點頭下，夏油傑終於舒了口氣，淡淡講述起過去：“具體的事情我不知道，隻是在你走後的一段時間，悟他就忽然很興奮的跟我們說，他找到了可以讓你回來的辦法。”
“當時，他的語氣帶著瘋狂和執拗，我和硝子都對他這副模樣感到了恐怖，隻覺得這些話是因為他無法接受你的離去而導致的胡言亂語。”
“但是……得到我們勸解的五條悟，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去了，而自從那天開始起，他就變了。”
夏油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後悔，“他開始瘋狂的做任務，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性格逐漸變得冷漠，變得對周圍的事情漠不關心，就算我們主動找他聊天，他卻沒有興趣的轉身離開。”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和硝子與悟的關係變得異常冷淡。而我在這之後又遇到了一係列打擊，讓我一蹶不振，險些對這個世界絕望。”
“而悟不經意的一個提醒，讓我選擇退出了咒術師的行業，心甘情願當一個普通人，也就是在這時，接二連三失去夥伴的硝子也變了……開始頻繁的抽煙，變得頹廢，變得孤獨一人。”
用蘊含著悲傷的語氣、稍顯哽咽的開口後，夏油傑扶住額頭，閉上眼睛，幾乎不想回憶那段過去。
而平清柊也緊緊攥緊了手掌，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一個人的離去，竟然會帶入如此危險的影響。
……什麼叫所有人都能夠獲得幸福啊。
這不是所有人都變得更加悲傷了嗎？
“……就在兩年前，悟久違的與我見了麵，他非常高興，臉上帶著幾乎都快要消失的笑容，笑盈盈對我說已經找到了成功讓你回來的辦法，但是，在這之前，他要打造一個能夠接受你回歸的咒術界，充滿幸福的咒術界……”
“他想過直接殺了那些高層，但又害怕得知真相的你會感到失望再次離去，於是他打算從新生裡培養下一屆能夠勝任高層的學生，他就這樣當了老師……”
說到這裡，夏油傑深呼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他所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問題，事實上，他也成功找到了你，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隻不過，他有些病了而已，變得瘋狂，變得內心扭曲……”
“他用笑容做著偽裝，似乎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但隱藏在水麵下的他……那個危險人格的他，才是他的本性。”
“而他現在計劃著的，就是讓你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話到此處，夏油傑認真地注視著平清柊，強調道：“聽好了柊，我知道的並不多，但我猜測你目前應該隻是暫停在這個世界，而不是永遠留下。而悟要做的，就是永遠留住你！”
他故意壓低聲線，低聲道：“他的目標，大概率就是讓你能夠穿越時空的道具！”
“我沒有悟的執念，隻會遵從你的想法，如果你想要永遠留下的話，那就無視這段話，但如果你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話……”
夏油傑望著他，一字一頓道：
“小心悟！”
“他現在……已經瘋了！”
平清柊手指倏地蜷縮了下，感到了一絲難以忍受的痛苦。
在聽得到五條悟那瘋狂扭曲的一麵時，竟是感到了比自己死亡時還要窒息和恐怖一百倍的痛苦。
原來那隱隱浮現的違和感……是因為這樣。
真相令平清柊輕輕顫抖，不敢想象。
夏油傑擔憂的看著平清柊顫抖的身影，就在他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安慰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從背後抱住平清柊。
那香醇的酒香傳入平清柊的鼻腔，耳邊也響起黏糊糊、醉醺醺的撒嬌之聲：
“柊……你怎麼還不回來？”
平清柊被五條悟突然起來的擁抱弄得渾身一僵，擔憂了一秒，害怕五條悟聽見他和夏油傑的對話。
但他很快就放鬆了身體，平靜地轉移話題：“嗯，路上正好遇見傑，已經要回去了。”
他背對著五條悟沒有看見五條悟的臉，但以夏油傑的角度卻能夠清晰看見著……銀發青年那危險的散發著光暈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盯著他，仿佛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一股刺骨的冰冷便瞬間湧上後頸，幾乎讓夏油傑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下意識抿緊唇，彆開視線。
……他知道，這是五條悟的無聲威脅。
不能再說下去了，再繼續下去，那偽裝成小貓的老虎，就要撕破臉皮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現在的五條悟真的有可能做到。
於是，兩人的話題默契的到此為止。
重新回歸了聚餐。
幾乎一直在居酒屋待到了午夜，幾人才興致而歸。
夏油傑肩上扛著已經醉到一灘爛泥的家入硝子，平清柊則環著抱著他不放的五條悟的肩膀。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無奈地歎了口氣。
哎，該拿這兩個醉鬼怎麼辦。
“硝子由我負責，你把悟平安送回去就行了。”夏油傑朝平清柊點了點頭，示意道。
“好，你小心。”平清柊對他微微一笑，二人沒有再過多接觸便就此朝相反的方向離去了。
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麵，但知道彼此生活的很好……就已經足夠了。
在扶著五條悟回學校的路上，五條悟醉醺醺的低著頭，腳步發軟，平清柊不得不讓他儘量依靠著自己，來令他站穩。
而五條悟在醉酒的時候，人也不算老實，嘴裡一直嘀嘀咕咕、翻來覆去念叨著什麼。
平清柊仔細一聽，聽到他呢喃的開口：
“……喜歡。”
“喜歡……”
“喜歡……”
平清柊第一次發現原來他醉倒後還有話癆的屬性，忍不住有些好笑起來。
而當他漫不經心往前走著的下一秒，他忽然聽見了五條悟吐出一個稱呼：
“柊。”
心臟不由重重一躍。
平清柊微微睜大眼睛，下意識看向五條悟。
而五條悟嘴中的話語，也越來越清晰：“柊，喜歡你……超級……喜歡你。”
“柊，我喜歡你。”
在那炙熱的告白之中，平清柊的眼底瞬間柔和了起來。
當一個人醉醺醺的時候還要念叨著自己的名字，那大概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超級喜歡了吧。
心中淺載著溫暖和感動，平清柊也不由自主地前傾身體，主動湊近五條悟的耳邊。
用溫柔到幾乎落淚的語氣，低聲道：
“嗯，我也……喜歡你。”
話一說出口，平清柊卻又莫名感到了臉頰湧上了一點熱度，連忙紅著臉，與五條悟拉開了距離。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本來醉醺醺低著頭的銀發青年卻忽然抬起頭，朝他快速湊近。
在平清柊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一道有些涼意的唇便猛然貼上他的唇瓣。
帶著醉人的酒氣，與他呼吸交纏。
……平清柊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一吻過後，五條悟拉開距離，那張臉上分明沒有任何醉意，而是相當狡黠的笑了起來，舔了舔唇。
蒼藍色的眼眸中浮現點點金光。
“原來你這麼喜歡我啊~”
在平清柊中越發羞恥的神色中，他輕笑了下，薄唇湊近平清柊的耳垂，掌心曖昧地十指相扣：
“今晚，還有很長的時間，不如……我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