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院子前,蘇喻林用手機遙控打開了整個彆墅包括院落的所有燈光。
頓時,在黑漆漆的夜空下,這座房子亮了起來。
蘇喻林這時才緩慢的開車進入。
這座彆墅位於四環,倒不是那種出了名的豪宅,但占地麵積確實巨大。彆墅主體三層加一層地下室,每層兩百多個平方。花園更是大的驚人,足足1.5畝,這在整個北京,也是相當開闊的了。
也因為有了這樣的財力,梅若華才會覺得,這次真的不會失敗了,可以現世安穩了。
所以,根本不是江一民勸服了梅若華放棄,而是梅若華自己也想回歸家庭了。
這座花園就是證據。
梅若華喜歡園藝,過去十年她跟著江一民起起伏伏並沒有任何機會,來開展自己的愛好,甚至,江一民都不知道她喜歡這個。而這次裝修,她專門請來了專業的團隊,輔助自己,傾儘所能將這座花園裝成了個她最愛的英式自然園。
蘇喻林開車經過,看著園內植物依照形、色、味、花期和叢植方式分為了數個小花園,譬如“園”、“百合園”、“鬱金香園”等等,整體上又與園外的風景相結合,看起來亂中有序,一片自然風光,美不勝收。
隻可惜,江一民不懂的欣賞,覺得不如那種幾十萬一顆的樹種上顯高檔,就跟他一直認為梅若華沒本事,就是個管後勤的保姆一樣。
但事實並非如此。
在一個創業小公司,當然技術和銷售都是很重要的,但其他的事情呢?
誰在沒有任何經濟實力的情況下,給他們租上最合適的辦公室,招聘來最有性價比的員工,應付各種突發事件,而且,既能當秘書司機,又能當會計前台,還要時不時充當心理醫生、勵誌大師,關鍵時刻還能想辦法去找錢?
是梅若華。
但因為太雜太多又太不起眼,沒有業績衡量,反而顯不出她來而已。
因此,蘇喻林是替梅若華叫屈的。
當車子平緩的停在了車庫中,蘇喻林打開頂燈看著後視鏡中的女人,女人的樣貌其實與蘇喻林本身有幾分相似,都是柳眉星眼、杏腮桃頰的豔麗長相,這副樣貌,讓蘇喻林在資本圈被對手恨恨地稱為蘇妲己——雖然她以本事上位,但也可以表明,她有多美。但梅若華卻為了削弱這種豔,故意畫了粗粗的平眉,顯得平庸了很多。
一個想要相夫教子的傻女人啊!
蘇喻林認認真真地跟她說,“既然來了,我就要守住這一切,為你也為我。”
等著進了屋子,蘇喻林就恢複了平日的狀態了。
先是吩咐保姆張姨替江一民收拾幾件換洗衣服,明天送到醫院去,然後就拿衣服去洗澡。
倒是張姨挺訝異的,太太一向對先生的事□□無巨細,從不要他們插手,這是怎麼了?她忍不住說了句,“要我收拾嗎?”
蘇喻林很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對,你看著辦吧,大概住三五天的樣子。對了,準備一下三餐,到時候我帶過去,哦他腸胃不太好。”
說完,蘇喻林就回屋了。
張姨一個人在原地,消化了很久也沒習慣。
蘇喻林卻不管這些,洗完澡後,盤著腿在網上搜索了一個記憶中的公司名字,找到了他們所在辦公樓的物業公司,又翻到了招聘信息,才給梅若華的母親李曉梅打電話。
梅若華父母健在,不過卻因為性格不合離婚了——她爸爸梅望亭祖上世代為官,詩書傳家,是位教師。媽媽李曉梅卻是個本地農村人,沒什麼文化,在機械廠裡當工人。他倆結婚不過是因為時代的陰差陽錯,勉勉強強維持了二十二年,等著梅若華一結婚,就離婚了。
不過兩個人的日子都過得不錯,他們都沒再找,梅望亭以教書育人為樂,工資足夠花銷。而李曉梅運氣更好,退休了,老房子拆遷了,足足賠了三套房加八位數的現金,不過她閒不住,找了個保潔員的工作,打發時間。
蘇喻林玩慣了資本,一向喜歡幾條線並進。在企業內部爭奪肯定是必要的,但時間長了,江一民肯定有所察覺,她需要“農村包圍城市”。
因此她看上了李曉梅手裡這筆錢——她要做個穩賺不賠的天使投資。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李曉梅粗大的嗓門頓時響起,“若華啊,怎麼這個點給我打電話了,你不說今晚一民要請客嗎?這麼早就結束了?”
蘇喻林沒有父母,她進入梅若華的角色什麼都很容易,但這句媽卻張不開嘴,隻能含糊過去,“一民可能得了急性腸炎,沒吃就去醫院了。我剛回來。”
李曉梅聽了立刻著急了,“哎呀,這孩子怎麼弄的,厲害嗎?現在能看望嗎?我去看看吧。”
彆說不能看望,就是可以看望,江一民也不會願意見李曉梅——李曉梅乾了一輩子的機械加工,那地方男的當牲口用,女人當男人用,所以說話嗓門賊大,性子特彆潑辣。江一民覺得不是一路人。
隻是這話,梅若華為了不讓母親傷心,一直沒告訴過李曉梅,所以李曉梅毫不知情,還挺熱情呢!她又嘟囔,“我就說,你們乾什麼這麼累啊,不能消停點嗎?我就你一個孩子,拆遷那麼多錢,日後不都是你的,輕鬆點過日子多好。”
蘇喻林本來還想怎麼開口,沒想到李曉梅果然跟書裡說的一樣,是那種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孩子的人,自己就提起這筆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