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梅若華, 郭通的火就憋不住了,還是郭錦華勸著,“爸爸,這是外麵, 好多人呢。”
郭通才咬出了一個字,“走。”
這走自然是回家。
郭錦華連忙扶著郭通往外走,順便給他哥使眼色, 讓他跟著。
郭景陽對這種父親暴怒老二保他的情景唯一的表情就是嘲弄的笑了一下, 然後懶洋洋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吊兒郎當的跟在了後麵。
郭通瞧見他這站不是站走不是走,沒個正形的模樣, 心裡就來氣,忍不住就說,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你像話嗎?”然後又被郭錦華勸住了,“爸, 在外麵呢。”
郭通瞧了瞧,外麵倒是沒一個人,可問題是,這麼大動靜, 怎麼可能沒人關注著?!這終究家裡事, 鬨大了不好聽,郭通憋著胸口那口氣,愣是沒再說什麼了。
倒是郭景陽,跟著走到了門口, 就往另一邊轉去,結果被郭錦華叫住了,“大哥,車在這邊呢,你乾什麼去?”
郭景陽翻了白眼,才說,“我車在那邊。”
郭錦華就說,“哦,那王助理你幫大哥開車回家,爸爸等著你呢。”
這是因為他原先每次闖禍,都跑了,防著他呢。
可這次郭錦華錯了,他真不走,屬於他的東西是要要回來的,他乾脆把鑰匙扔給了王助理,大步走了過去。
他們的車是一起到的,一進家門,就聽見郭依琳那討厭的聲音,“不說談合同去了,應該中午吃飯啊,怎麼現在就回來了。”然後就看見他了,顧依琳愣了一下,嘴邊擠出了個笑,“景陽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我都不知道。我讓人給你收拾房間。”
郭通直接吼上了,“收拾什麼,回來就是要氣死我的。”
顧依琳一頭霧水,連忙看向自己兒子,郭錦華就小聲把事情解釋了一下,顧依琳立刻就說,“你這孩子,你爸對那個項目特彆上心,要不他這麼大歲數了,怎麼會出馬?你也是的,彆的搗亂就算了,這個搗什麼亂啊。”
郭景陽油腔滑調地回答,“是嗎?我是怕他被騙了,網上畢竟說的不好聽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說誰信啊,尤其還是這副態度,郭通指著他手都抖了,“你彆以為你什麼心思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覺得你得不到,就攪黃了嗎?郭景陽,就你這心性,還想繼承公司,我跟你說,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
前麵郭景陽還嬉皮笑臉的,這句話一落,卻陡然嚴肅起來。
他就那麼看著郭通,“爸,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是你兒子啊,就算你把心都偏到後背上去了,我怎麼能盼著家裡不好呢。我這不就是想表現一下,給家裡儘儘力嗎?我錯了,我彌補行嗎?”
郭通對他簡直失望極了,直接就說,“你什麼都不做,就是儘孝了。”
這麼大的兒子了,打又沒法打,罵他他臉皮又厚,郭通氣得直接甩袖進屋了。
顧依琳就說,“行了,彆站著了,老大剛回來去洗個澡吧,我讓人做你最喜歡的麵,吃了好好睡一覺倒倒時差,錦華去看看你爸爸,彆讓他氣著。”
聽著顧依琳這種言辭,郭景陽嘲弄的笑了一下,“不了。我出去吃。不麻煩您了。”
說完,他扭頭就走。
顧依琳叫他一聲,“景陽?”她推了一下郭錦華,郭錦華原本不願意搭理他呢,隻能跟著問了句,“哥,你乾什麼去?爸爸等會還得找你!”
郭景陽壓根就沒回答,他直接開著車,轉戰下一個目的地了,來之前就已經打聽好了——WW。
倒是顧廷謙,從會所回來原本是想回公司的,結果老爺子那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廷謙,你來一趟。”
顧廷謙就吩咐林途安把車開回了老宅。
結果一進去,管家張叔就湊了過來,小聲說了句,“廷安少爺剛剛上樓。”
這話的意思就太明確了,顧廷安恐怕又在老爺子那裡告狀了。
顧廷謙眉頭皺了皺,自從他將老四也就是二伯的長子顧廷蘊徹底趕出了公司,這種被告狀的日子就已經很久沒過過了。
當年他能博出位,其實很不容易。
老爺子一共四男兩女,脾性各有不同。
姑姑顧依琳因為不顧爺爺反對,非要嫁給二婚的郭通,所以被爺爺逐出了家門。如今大家都覺得,顧家了不得,連女婿都這麼厲害,其實都是成功後的現實,當年,姑姑出門的時候,帶走的唯有這些年攢下的零花而已。
這樣的姑姑,自然不會對顧家財產有什麼想法。
然後就剩下他爸爸顧獻淮,他醉心學術,一心要在象牙塔裡待著,不肯爭奪家產。
可這個家產是你不爭便可的嗎?
他爸爸不願意加入紛爭之中,卻又被養成了少爺習慣,這個古董那個名畫的,花錢如流水,需要靠著家中養活。他媽媽又不是名門出身,在這樣一個講究繼位家庭裡,他們雖然沒有物質的缺乏,卻總是受到精神的虐待。
他永遠都記得,自己的母親是如何被其他伯母嬸子姑姑冷落的。
為了站穩腳步,媽媽於內努力培養他,於外投資國通,還要兼顧爸爸,這些年過的何其辛苦。
不要說你可以不參與,但實際上,這座大宅也是四年前他徹底上位,其他叔伯才搬出去的。老爺子就是讓他們爭,怎麼可能讓你住在外麵呢?
他必須爭。
可爭,彆人有父母幫忙,他隻有一個人——媽媽說不上話,姑姑也不幫不上他。
多少次被告小狀,多少次被誤會懲罰,多少次被陷害。他都記不清了,如今,安穩日子不過幾年,又來了。
顧廷謙唯一的想法是,他的計劃要加快了,這日子他不想過了。
他帶著這種想法走進去,就瞧見老爺子還在下棋,他叫了聲爺爺,老爺子指了指麵前,顯然要跟他對弈,他就坐了過去。
這盤棋局他執黑子,如今場上局勢,黑子如下山猛虎,蓄勢待發,而白子縮於一旁,勢力散落,眼見輸定了。
這顯然是隱喻。
顧廷謙不慌不忙,落下了一子。
頃刻間,猛虎威勢陡然散去,而白子連城一片,仿若蛟龍騰飛,活了。
這會兒,老爺子才開了口,“廷安說,遊戲倉你姑夫已經在談合同了。這事兒你答應的信誓旦旦,卻做的拖拖拉拉,就因為你母親有國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嗎?”
顧廷謙心中惱怒,他的確是沒想著簽下來,但無論如何,他該做的也都做了,跟拖拖拉拉四個字一點也不沾邊,可老爺子就是這樣的人,他看你好時你就是好的,他看你不好,你就怎麼也不好
就如他不會想到,顧廷安的進入會讓股東們怎樣揣摩,而給顧廷謙帶來怎樣的難題。他也不會認為,談合同這件事,沒有百分百成功的。
好在他這些年早就養出了麵不改色的本來,站了起來淡定的答,“爺爺,如果我想讓國通得利,就不會攔下來。”
老爺子看著他,看了好久才說,“那就是你是當久了總裁,人就自大起來了。”
這種問題,誰敢否認呢。
這就是顧家老爺子的一言堂。顧廷謙隻能回答,“爺爺,是我錯了。”
老爺子並沒有接他的話,隻是站了起來,把棋子一扔,“把合同簽回來,你要是不行,就讓廷安試試。”
顧廷謙當然回答,“是。”
等著出了門,上了車,林途安看著他臉色才小聲問,“沒事吧。”
林途安一直是暗地裡幫顧廷謙的,畢竟很多事情,顧廷謙並不信任彆人,唯有他倆是高中同學多年的鐵哥們,方才信任。原本林途安是撒出去的,結果金鑫這人辦事不妥當,顧廷謙就把他調回來了。
顧廷謙就把老爺子話說了。
林途安皺眉,“那咱們現在乾什麼?國通那邊沒簽下來,郭景陽去搗亂了。不接,老爺子對你有意見。可要是接下來,那就是白給顧廷安了。”
那自然不會,顧廷謙就問,“顧廷蘊在乾什麼?他有什麼動作?”
林途安回答,“在家呢,你二伯手段一般,恐怕顧廷安想站穩,還是要靠他出謀劃策。”
顧廷謙點點頭,“把合同簽了,然後把那件事爆掉,讓顧廷安沒機會接手。順便查查梅若華的行蹤。”
林途安就應了。
這頭,梅若華跟宋如鬆聊完了,又在宋家吃了個飯,才回家。
結果一進家門,李曉梅就竄過來了,一把抓住了她,小聲說,“顧廷謙來了。”
梅若華是真沒想到,她知道有些人為了合作會上門,但顧廷謙顯然不是這樣的人,他來乾什麼?不過沒等問呢,就先看見了他媽眼裡都是光。
李曉梅興奮的說,“這就是你那個緋聞暗戀者?”
梅若華立刻糾正,“那是傳言,我倆不但不熟,而且相互印象都不怎麼樣,媽你彆亂說。他什麼時候來的?”
李曉梅根本就聽不到這些了,自顧自的接著說,“這孩子長得真好看,氣質也好,而且很有禮貌,哎呀,跟電視上的總裁一個樣。我也問過了,家裡條件很好的。未婚沒女友,比江一民強多了。”
梅若華就覺得頭疼,乾脆說了句,“媽,那都是表象。你知道嗎?我想跟這家夥合作,這家夥讓我吃了三天閉門羹。他門庭若市就不見我。現在他想合作了,就來找我了,媽呀,你還給他開門!”
李曉梅那興奮的臉頓時就平靜了,“為什麼?”
梅若華就說,“他想考驗我,媽,你女兒需要他考驗嗎?”
李曉梅臉色彆提多難看了,瞬間就不提看上人家的事兒了,“我呸,他憑什麼?這人怎麼這樣啊,不行,我攆他走。”
說著,李曉梅就往前衝了,梅若華沒有攔著的意思,換了鞋就回屋了。
半途上正好聽見李曉梅跟顧廷謙說,“對不住了,我家閨女沒空,請回吧。”
這才是睜眼說瞎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