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行李加起來足足裝滿了一輛大貨車, 可這些東西顯然是不可能擺進酒店裡去的,人家也不會同意。
所以就兵分兩路, 一部分江一民跟趙子剛借了個空著的小房子,把家具送進去了。至於剩下的衣物化妝品這類常用的,則拿去了酒店。
就這樣,三間套房也是堆得滿滿當當的, 看不出任何高級的模樣,倒像是雜貨鋪了。
從那麼寬敞明亮的屋子裡, 搬到了這樣雜亂的地方, 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尤其是劉桂芝,從搬家開始就生氣呢,隻是不好發火,這會兒沒彆人了, 自然要說道說道了。瞧見於婉秋放下東西就要進屋休息,她就叫了一聲, “婉秋。”
於婉秋就回頭看她一眼, 大概是問什麼意思。
劉桂芝就說她, “都給你說過了,今天梅若華過來收房, 你怎麼還出來了。”
於婉秋抬起的腿就收回來了, 她也很不爽好不好?她本來就不想住進來的, 可是她爸媽壓根不搭理她,直接離開北京了,她這幾個月肚子越來越大, 一個人住在惠陽國際江一民不放心,她自己都不放心,所以才勉為其難搬了過來。
但因為沒有轉正,她生怕丟臉,所以一直悶著不出門。
結果今天,居然被那麼多人當場看見了,叫破了,人家口口聲聲說一個小三住在家裡,她能不難過嗎?她也是嬌養長大的,她跟著江一民是要過好日子的,不是要過這種人人喊打居無定所的日子的。
怎麼聽著好像她是故意的?
頓時,於婉秋就惱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不讓我出來了嗎?沒有吧。我一個孕婦,口渴了,難不成要忍著不喝水嗎?你以為我願意被人這麼羞辱嗎?”
劉桂芝見她不認錯,還老有理,生氣的很,“要不是你,今天就不可能被人罵成這樣,你還委屈了。你知道外麵乾什麼的,能不能出來,你不知道嗎?你要不就是腦子不夠用,要不就是命裡帶衰。”
說到這裡,她就突然想起來了,好像就是從於婉秋和江一民好了以後,她家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頓時就又重複了一句,“我看你就是命裡帶衰!”
於婉秋那個氣啊,“你才命裡帶衰呢!現在倒是怪起我來了,你們當初接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說的是不放心,說什麼也讓我過來,你一定會像是對閨女一樣對我好的。這要是你閨女,你能這麼說話嗎?你也是這個歲數的人了,不能善良點嗎?你這麼不積德不怕報應嗎?”
這話挺過的,尤其是劉桂芝還迷信,江一民立刻就喝了一聲,“婉秋你閉嘴!”
劉桂芝頓時就覺得找到了依靠了,直接就哭了起來,“我這是養了個白眼狼吧,我對你這麼好又照顧吃又照顧穿的,我親閨女我都沒這麼費心,你媽都不管你,我管你,你就這麼說我?!我一個長輩不能說你兩句了?”
一提日子過得怎麼樣,一提親媽,於婉秋也不乾了。
她本來就不舒坦,忍著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都被說命裡帶衰了,她才不忍呢,她又不是當初的梅若華,直接嘲弄道,“你那是照顧吃嗎?我說我不吃從蔥花,說了三四次,你天天每盤菜裡都放,炒得黏黏糊糊的,惡心誰呀。還有,我一個孕婦,要求吃飯清淡有營養,你倒好,天天大醬燉東西,我說了不好吃,你還不願意。我出去吃,你又嫌棄。你是照顧我?你是家裡多雙筷子而已,彆把自己說的這麼不容易。”
“我告訴你,你兒子婚姻生活為什麼過不好,就是因為你作的,天天兒子當人,媳婦不是人是吧?每天大早上七點不敲門就進屋,每次我倆說點什麼悄悄話都要進來插一嘴,在你家待著就跟四處被監聽似的,你有老公你天天纏著你兒子乾什麼!?”
劉桂芝氣得心頭直疼,哆嗦著嘴嚷,“你不願意你滾啊,你以為我兒子能看上你?要不是你懷孕,有的是!”
於婉秋巴不得跟他們分開呢,她覺得跟這群人在一起才鬱悶呢,直接拿著自己的包,扭頭就走了。
反正惠陽國際那裡什麼都有。
她畢竟大著肚子呢,江一民還是追了上去,扯著她說,“你彆鬨了,你自己在那兒有個事兒怎麼辦?”
於婉秋就哭了,“我待不了了,我去惠陽國際。”
江一民就說她,“我媽不是故意的,你們吵架才這樣。”
於婉秋直接掙開了他的手,“江一民,我愛你所以跟你一起,可是你媽這樣我把受不了,我不是逆來順受的梅若華,我從小嬌養長大,我父母都沒有說我一句呢,我忍到現在已經是很給你麵子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江一民能說什麼,隻能讓她去了。
不過他頭疼的很,因為於婉秋不滿意,劉桂芝也不滿意,回來江一蓉正在倒水給她吃救心丸呢,見了他,劉桂芝就跟他抱怨,“我跟我自己的兒子親,她還有意見了?!再說,一民,今天的事兒是不是她出來的不對?”
江一蓉也說,“對啊一民,我早就說過,於婉秋這性子不怎麼樣,比起原先的梅若華差遠了,你呀,找老婆怎麼就沒個眼光。除了好看你不能找點有優點的嗎?”
江一民隻覺得腦袋裡嗡嗡嗡的,全部都是他們的指責聲,“你媽不行”“你老婆不行”“你不行”,他怎麼就這樣了呢,他怎麼就到了這份上了呢。明明半年前,他還是什麼都行的江董呢?!
他看著他姐一張一合的嘴,隻覺得頭疼眼暈,忍不住就吼了一聲,“夠了吧!消停會兒吧!你們要逼死我嗎?我是不要媽?還是不要兒子?”
這一聲,頓時劉桂芝和江一蓉就閉嘴了。
江一民扭頭就進了屋,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此時江州,於靜帆和宋雪梅兩個人,正在參加一場飯局。
年前,於靜帆快速將自己調入了這裡,擔任了二把手,這些日子,他奮戰在抗擊雪災第一線,能乾肯乾,得到了同事們的一致好評,如今已經跟同事們關係相當不錯了。
這次的飯局,是一位同事的兒子結婚,他們隨便聚聚,一共就十幾個人,大家聊聊閒篇,也沒說工作的事兒。
同事的兒子長得高大英俊,兒媳婦則是溫柔可人,一見麵,大家都誇讚,自然話題就說到了孩子身上。
一會兒這個說,“我們家那個上大學呢,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天天就知道打遊戲,我說你找個女朋友,到了社會上,就不好找情投意合的了。人家也不著急,說是他女朋友就是電腦。”
一群人頓時哈哈大笑了,另一位女同事就說,“男孩愛打遊戲,我們家閨女就喜歡追明星。最近喜歡什麼流量我也忘了,我讓她找男朋友,說是要找偶像那樣的,我去哪兒給她變出來了啊。”
這簡直就是常態,立刻有人附和,“我們家也是。”
然後新郎爸爸就問於靜帆了,“咱倆差不多大,你家閨女也大學畢業了吧。”
於靜帆來了這裡以後,其實一直都沒提過於婉秋,隻說有個女兒。這會兒有人專門問,他總不能不回答吧,“早畢業了,如今工作呢,在一家互聯網公司,996特彆忙。”
一提這個,大家都說,“現在都這樣,有男朋友了嗎?結婚了嗎?”
於靜帆心中難堪,卻不能表露出來,隻能回答,“沒呢,有男朋友。”
然後就匆匆結束了話題,好在這個年紀的人,都不會那麼刨根問底的,差不多就過去了,所以這場飯吃的還算順利,就是到了家,宋雪梅就有點受不住了,歪在沙發上揉腦袋,一看就是頭疼了。
兩人老夫老妻,於靜帆太了解了,這肯定是心情不好了。
他倆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孩子的事兒嗎?
他就說,“彆難過了。”
宋雪梅忍不住說,“你說她要是不做這事兒多好,咱們這樣的家庭吃喝不愁,她學曆高長得也好看,門當戶對裡麵任由她選,她怎麼就是不願意啊。現在人家一提她我就心裡打鼓,生怕彆人知道我女兒當小三,還鬨得網上去了。”
於靜帆就說,“咱們不是沒說她大名嗎?不會聯係到一起去的。再說,這事兒都過去一個多月了,早就淡了,漸漸就好了。對了,你跟閨女最近聯係了嗎?”
“沒有,”宋雪梅說,“我想她想得不得了,可是一想她做的事兒就過不去,太丟臉了。不過她好像跟她婆婆住著呢,應該沒事。我就是擔心她生產,還有四五個月吧,也不知道她生產前能不能結婚。”
這意思於靜帆知道,宋雪梅是想去伺候月子的,畢竟那是女人的一個關卡,當媽的自然放心不下,可是不結婚太丟臉了,宋雪梅驕傲了一輩子,放不下這個臉。
他就說,“沒問題的,我看那個江一民還是有數的。畢竟還得顧忌顧家呢。”
一提顧家,宋雪梅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姑子,問了句,“於靜橋那邊最近什麼態度?”
當初年會上,於婉秋出軌懷孕的事兒一鬨大,於靜橋就打過來了電話,意思很明確,認為這事兒於婉秋做錯了,讓他們立刻阻止於婉秋。
可她不是沒說過,但於婉秋都懷孕了,能逼著打掉嗎?
但於靜橋就是不理解,覺得才三個月,眼前是止損,有什麼舍不得的。父母這時候就該強硬一點,難不成看著她犯錯也不管嗎?在她表示了也要尊重孩子意願後,於靜橋甚至還覺得這事兒他們做父母的有錯誤,給於婉秋灌輸了不好的思想,才會讓她想著走捷徑,鬨成了這個地步。
那會兒宋雪梅就特彆生氣,忍不住頂了於靜橋一句,“孩子還年輕,走錯路教導她就行,怎麼到了品質問題了。”
於靜橋是個很溫婉的人,聽了以後也沒說什麼,就不管這事兒了。
可是他們在單位真的待不住了,於婉秋也不是願意悔改的樣子,沒辦法之下,隻好謀求外調,他們的人脈這些年是有點的,但要是這麼急迫的情況下,還去差不多的地方,就有點麻煩。這不於靜帆又去找了於靜橋,表明了他們也是不支持,但沒辦法,現在願意跟女兒劃分界限,逼迫她悔改,這事兒才跑下來。
可宋雪梅卻不好跟於靜橋聯係了,她覺得拉不下麵子來,隻能問於靜帆。
於靜帆就說,“打了一次電話,問我在這裡怎麼樣,她終究是顧念我們的。都是親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