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慧的娘家家底充實,彭文慧她爹更是有遠見,早在大旱之前他就屯了不少糧和肉,等家裡的女兒嫁人時各個都賠了糧和肉。布是彭文慧她娘自己織的,都是老土布,不值什麼錢。在城裡或許都不胡有人看,但在農村卻有的是人愛。
因為彭文慧她的遠見,彭文慧一共姊妹四個,各個嫁出去都沒受什麼委屈。也許是因為受她爹的影響,彭文慧有了孩子後,對女兒也總是比對兒子更加寵愛一些。
彭文慧跟何夏道:“你就聽你爹的,甭管你嫂子說什麼,你爹要給你打嫁妝,這是我們做爹娘的心意,跟彆人不相乾。”
彭文慧看了何弘義一眼,什麼都沒說,隻是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自打關瓊英說話開始,何弘義就一直沒有說話。到了這時,何弘義終於道:“爹,娘,我同意分家。”
關瓊英有多過分,今晚不過是她表現出來的十分之一,晚上睡覺,每天睡覺之前,關瓊英總是要念叨一番家裡做的事,誰怎麼樣怎麼樣,又說何夏跟超兒對她不尊重。
每次關瓊英說,何弘義便沉默,他不是沒有成算的人。比起關瓊英,他對自家弟弟妹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比關瓊英更明白,更了解。
何樹國說分家,何弘義不意外,甚至早就有分家念頭。他怕不分家,他們一家三兄妹會遲早因為關瓊英的關係反目成仇。
何弘義後悔了嗎?他肯定是後悔了的。
甚至往後,何弘義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關瓊英繼續生活下去,餘生那麼長,何弘義隻要一想他要跟關瓊英生活一輩子,他就覺得氣都喘不過來。
“爹娘,我可以跟關瓊英離婚嗎?”何弘義低著頭,不敢看父母。他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當初關瓊英是他堅持要娶的,現在說要離婚的也是他。
彭文慧跟何樹國對視一眼,彭文慧道:“你這孩子說什麼話呢,她還懷著你的孩子呢。”
何弘義也知道不可能,低著頭不說話。
何爺爺對何弘義道:“既然決定分家,那你們就住到我的那間房子裡吧,我住回來。”
何弘義啞著聲音道了一聲好。
當天晚上,便托何弘超跟何夏一起把他們的東西搬了過去,把何爺爺為數不多的東西搬了回來。
他們從天黑一直搬到夜裡十來點,搬最後一趟時何弘義留了何夏跟何弘超說話,說完話回來,何夏跟何弘超心情都不算好。
何弘超對何夏道:“姐,以後我娶媳婦兒,絕對不娶關瓊英那種,跟她相處太累了。”心眼太小,做什麼她都要計較。
何夏想起上輩子何弘超的媳婦兒,確實不是關瓊英這個類型的女人,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爽朗的人。有點不會看人眼色,但為人確實是真的好。
何夏嗯了一聲。何弘超又對何夏道:“姐,我覺得大哥可能很快就要離婚了。”
何弘義的性子寬厚,但他也軸,就像當初他非要娶關瓊英一樣,這次他要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跟關瓊英離婚,那他必定跟關瓊英過不長久。
何夏又何嘗不知?
何夏現在很愧疚,上輩子她哥跟關瓊英並沒有離婚,這輩子因為她離婚回家住,直接導致了她哥感情的破裂,何夏心裡難過。
她想起上輩子那個蝴蝶翅膀的言論,整個人都不好了。
何弘超嘖嘖兩聲:“要是咱們嫂子是海芳姐就好了,姐你可能不知道,咱哥在海芳姐結婚的時候哭了一晚上。”
何夏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情,她斜乜了何弘超一眼:“你又不跟大哥住一個屋,你怎麼知道的?”
何家房屋寬裕,從十歲開始,便各自有了各自的房間,何弘超的房間離何弘義的可有點遠。
“我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發現的。”何弘超洋洋得意。
何夏沉默了一會兒,道:“這話彆跟彆人瞎說。”
“我知道,我又不傻。”何弘超道。
兩人一路說著話回家,在家門口,何夏遇到了從娘家趕回來的關瓊英。
關瓊英跑回家去,她娘數落了她一大通後不顧她懷著孕,便將她又趕了回來。
關瓊英走了那麼久的路,又累又渴,見到何夏,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了一聲。
反正也撕破臉了,何弘超直接道:“嫂子,在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家已經分家了,我大哥現在已經搬到池塘邊了,你的東西也都搬了過去了,你還回來這乾嘛?”
關瓊英沒想到何弘義這麼不把她當回事兒,說分家就分家了也不跟她商量一句。又氣又急之下,她轉身就往池塘邊的房子跑。
何弘義正在廚房規製東西,關瓊英撿了根棍子就衝了上去,一棍子直接打到了何弘義的背上。
關瓊英選的棍子又大又粗,打何弘義時又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直接將何弘義疼得背過了氣。
好不容易緩過來,何弘義轉頭看向關瓊英:“你又在發什麼瘋?”
關瓊英紅著眼,丟開棍子去撓何弘義,她的指甲又利又長,何弘義的臉直接就被撓了一個口子,血珠混著皮下油脂就那麼冒了出來。
何弘義疼得厲害,推了關瓊英一把:“你有病吧?有病你你娘家去治,在這裡發什麼瘋。”
關瓊英還是沒說話,像瘋了一樣超關瓊英撲了過去,何弘義沒還手,但也沒站著繼續挨打,往邊上讓了一步,距離太短,關瓊英沒收住腳步,直接撞到了灶台上。
何夏跟何弘超怕關瓊英跟何弘義打起來,走到院子裡時正好見到這一幕。
都嚇了一跳,關瓊英捂著肚子叫出聲。關瓊英撲上去打何弘義的時候用了十足的力氣,這會兒裝在肚子上,灶台正好到人的小腹那個部位,這麼狠裂的撞擊力,孩子肯定就保不住了。
“哥,快送去鎮醫院。”
何弘義也顧不得身上疼了,抱著關瓊英就往鎮上跑。
何夏也趕緊回家找彭文慧,彭文慧已經睡下了,聽了何夏的話,她罵了兩聲,趕緊拿了錢拿了東西跟著往鎮上跑。
夜裡鎮上醫院也是有醫生值班的。而這種在鄉鎮裡上班的醫生大多都是全能。
何弘義抱著關瓊英來,醫生一檢查,再一詢問,就知道這個孩子保不住了。
他也跟何弘義說了,何弘義抿著嘴不做聲,彭文慧正好來了,知道孫子保不住了,隻托醫生儘快將關瓊英醫治好。
等醫生去了手術室,彭文慧便上前去拍打何弘義,何弘義站著讓她打。
固然不喜歡關瓊英,但對關瓊英肚子裡的孩子,彭文慧還是很期待的,知道這個孩子沒了,彭文慧自然是傷心的。
彭文慧看著他臉上還在冒血珠的臉,打了兩下到底沒在動手,隻說了幾聲造孽。
關瓊英的清宮手術做得很快,後半夜關瓊英就從麻醉狀態中醒了過來。
她知道孩子沒了以後睜著眼睛到了天亮,這一夜,關瓊英想了很多,她想起昨晚從娘家出來之前她娘跟她說話的,她對何弘義道:“何弘義,我們離婚吧。”
何弘義是想離婚,但不可能是在這個時候:“你瞎說什麼?我不同意。”
關瓊英笑了:“孩子沒了,我比誰都傷心,我昨晚上沒睡覺仔細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想了想。”
“我固然有錯,但你也有錯。”
“我期待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沒了,我也沒辦法跟你在一起過日子了,再跟你一起過,我不可能忘了他,我忘不了他,對你就會充滿怨懟,你的家人其實也不喜歡我,這我都知道,我覺得我沒錯,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她何夏嫁過一次就不該回來再花娘家的錢。”
“何弘義,我們觀念不同。你父母愛孩子,把潑出去的水摟回來,我看不慣,以前我還想為自己,為了肚子裡的孩子爭取爭取,但現在孩子都沒了,我就不想跟你過了。”
“何弘義,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